再次站在南极的盖上,一只企鹅挺着大肚子向我走来,我喊了几声“小青”,不见有回应,再看看眼前这只企鹅,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微笑着朝那只企鹅走去,一把抱住它说:“小青,是你变的吧?”
“哈哈哈……”小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一看,小青在我身后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我,笑得花枝乱颤。我一把松开企鹅,它迷茫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摇摇晃晃往队伍中走去。
我脸像火烧一样,瞪着小青说:“好啊你,调戏我!”
小青笑着说:“是你自己傻乎乎扑上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心想确实是我先入为主,之前小青说过她要变只企鹅,刚才看到企鹅走过来,我又找不到小青,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小青。虽然明知道是小青利用这心理作弄我,我也哑口无言无力反驳。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我一句话也不说直管往前走。
小青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一边后退一边说:“生气了?跟你闹着玩的嘛,让你抱抱企鹅不是挺好的嘛。”
看着她扑闪着的在眼睛,我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化为人形时的情况,不禁莞尔一笑,说:“谢谢你,小青。”
小青愣了一下,低下头去说:“你又犯傻了。”
我说:“我们真的要去玄丹山吗?那我不是得见你爹娘了?”
小青抬头笑着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嘛。”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我觉得我一无是处,拿什么去见他们呢?”
小青无比严肃地看着我说:“你爱我吗?”
我点了点头。
小青说:“只要你确定这一点,他们就不会在乎别的。我就爱你的一无是处。”
我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傻。
小青说:“好啦,别傻笑了,我们出发吧。”说完又化作一道光钻进了我眉心。
玄丹山隐于昆仑之上的云雾中,仙气氤氲,鸾凤齐鸣,一眼便让我生出心旷神怡之感。
小青显出人形与我一同立于云端,看着远处的仙山,幽幽叹了口气道:“许久没回来了,不知爷爷怎么样了。”
我看着那山头偶尔飞出云雾转两圈的青鸾鸟说:“以后我多陪你回来看看吧。”
小青调整了一下情绪,对我浅浅一笑,然后化作一只青鸾,带着我向那仙山飞去。
穿过云雾,真正的山体显现在眼前。这是一处不知绵延几万里的庞大山群,以我的目力,根本望不到头。山上巨木如林,郁郁葱葱,灵瀑灵泉点缀其间,五色之鸟往来嬉戏,当真如梦境一般。
看到我和小青,远处巨木中飞来一只青鸾鸟,化作人形站在我们面前,小青便也化为人形,叫了声“姐姐”。
看着两个晶莹剔透的“美人儿”,我忽然有点小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那“姐姐”略带嗔怒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然后,小青让我见识了一下她小鸟依人撒娇扮可爱的一面。
两“人”打闹一阵,“姐姐”调整了一下表情,问道:“他是谁啊?”
小青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说:“一个朋友,带来见一下爷爷。”
“姐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拉着小青飞到了远处。
大概十来分钟后,“姐姐”一脸不悦地飞回来,跟在后面的小青对我眨了眨眼。
然后,“姐姐”说出了我意料之中的话:“你这样是害了她!”
我努力表现出不卑不亢,道:“情之一字,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无法向您保证什么,但我知道小青要什么,也知道她怎么才会开心,还请姐姐原谅。”
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也管不了她,爷爷自会有决断,跟我来吧。”
远处最高的一座山峰上,一棵足有百丈粗的巨树下,一只凤凰昴首而立,看着我们落在树下。
小青和她姐姐变回本体,低头在凤凰身上蹭了蹭——应该是他们的特有礼仪吧。
“小丫头,一走就不回来,一回来就给爷爷出难题。”凤凰苍老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嗔怪,只有满满的疼爱。
小青再次化作人形,狡黠地看着她爷爷,道:“我可是见过奶奶了哦,奶奶都同意了。”
五色光华一闪,凤凰化作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强忍着急切道:“她,她还好吗?”
小青努了努嘴道:“你这么多年就真没去看过奶奶吗?”
老者还未答话,脸色突然一变,朝山外的云雾中看去,道:“你们先到后面避一避,稍后再说。”然后便化为本体,冲天而起,向西北方向的云层飞去。
我和小青带着满心疑惑跟着“姐姐”飞入巨大的树冠中,用枝叶遮掩着身形。
刚藏好身形,小青便问道:“姐姐,这是出什么事了?”
“姐姐”轻叹了口气道:“定是瑶池王母的使者又来了。半个月前,王母差人来,让我们选八只幼年青鸾去瑶池做侍者。唉,这已经是近百年来第三次了。我族本就人丁不旺,这样下去,咱们这玄丹山怕是要空了,爷爷为此事颇为烦恼。”
呃,瑶池?王母?我看了看小青,小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前跟你说得少,是怕影响你世界观。”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次出来所见,我的世界观早就崩了。
不出片刻,便见凤凰带着四个应该是瑶池使者的仙子飞了回来,落在树下。
那四位仙子背树而立,凤凰化作老者模样躬身行礼,道:“各位仙子有礼了。”
一名使者冷冷地道:“老凤凰,王母有召,是你族莫大荣耀,你却百般推辞,可是要王母兵临玄丹?”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道:“各位仙子应知我族本就繁衍困难,近百年三次征召,着实没有那么多后辈可去了,还请仙子如实禀报,减一减数量。”
先前说话那位使者道:“三危山、南禺山都是你族繁衍之地,难道连八只幼鸟都找不出来吗?”
老者面露怒色,声音微冷地道:“王母这是要断了我族繁衍之机吗?”
或许是见他动怒,或许是来之前已经做好准备,此时,另一位使者出来和气地道:“老族长莫动气,王母向来对凤族赞赏有加,亦知你族难处,实因近来确需青鸾大用,还请老族长体谅。”
显然,她们也不想真的与凤族闹得太僵。
另一名使者接着道:“上次回返,我们已将族长所言据实回禀,王母仁厚,已许数量减半,族长以为如何?”
老族长缓了缓面容,再次躬身行礼道:“多谢王母体谅,五天后,我便亲自到瑶池复命。”
仙子们满意地走了之后,我们三个才从树冠中下来。
看着满脸阴郁的老者,我有些惭愧,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尽添乱。
老族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小家伙,我们生活的世界你看到了吧,即使小青化身成人,也终究脱离不了凤族。瑶池近百年行为有异,将来我凤族难免卷入纷争,小青也必会牵涉其中,你有能力保护她吗?”
不等我开口,小青走到我身前道:“爷爷,我……我会保护他的。”
老族长看着她,郑重地道:“化形成人,你将法力尽失,重修要付出多大代价,你是知道的!”
我向前一步,盯着小青,心里五味杂陈。
小青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懂我的。”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老族长无奈一叹道:“小家伙,你愿意为了小青做些改变吗?从此再或许没有安稳的小日子,或许要面对生死一线的生活。”
我看了看远处围观的青鸾火凤们,看了看一脸忧愁的小青,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愿意为小青做任何事,包括死。”
老族长点了点头道:“跟我去见你们奶奶吧。”
小青怯怯地道:“爷爷您不跟奶奶闹脾气了?”
其实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完成了此行的主要目标。
老族长叹了口气道:“唉,夫妻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奶奶已有神位在身,原本只是不想让她再牵涉到族里的事罢了。你爹娘的事,我到现在还后悔不已。现在看来,免不了要拉上你奶奶了。”
小青走到族长面前,把手放在族长胳膊上,轻声道:“爷爷,对不起……”
老族长摸了摸小青的头,道:“傻丫头,爷爷本来就已经打算去了,只是还有点犹豫,今天你来了,只是让我下了个决心而已。爷爷还要谢谢你呢。”
小青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还偷偷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
老族长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五天后我还要去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