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香囊,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这是用上好的竹子制成的箫,我想着你可能也会喜欢就买下来了。”
“这是麦芽糖,很甜的,你尝尝。”
我一一介绍,最后直接打开纸包,向小白的嘴边递了一块麦芽糖。
“小白,你张开嘴巴呀。”
我拿着糖的手都酸死了,可小白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一点也不喜欢吃糖,我也不喜欢。”
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那个奇怪的红衣男子说的话。
也许小白也不喜欢吃糖,那我还是别勉强他了。
我正想缩回手,小白却侧过头,从我手中接过了糖。
他并没有吃,只是重新将糖放回了纸包里,然后从袖口摸出了一个带着红丝穗的玉佩递给了我。
“这是送给我的吗?”我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小白点了点头。
我想小白应该算是原谅我了,因为他的眉头舒展开了,这就意味着我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这人惯会瞧他人的眼色,别人开心还是难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心事,每次我同他们聊天都得胆战心惊的,生怕让他们不高兴了,自己也不好受。
“既然你送了我玉佩,那你一定要收下我这个香囊。”
我把香囊递给小白,小白也接住了,只是并没有戴。
我也没有强求,眼睁睁的看着小白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我下次不许再这么任性后便走了。
整个屋子又变得冷清清的了,瞌睡感越来越重,我抓着小白送我的玉佩连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
再挣开眼已经是次日中午了,我把手中的玉佩放进我珍藏的小木盒里,顿了顿,又把自己头上的木簪也放了进去。
木盒是师傅在我第一天上山时给我的。我想着自己失忆了,亲人难免伤心,于是决定将自己珍重的记忆一一锁进木箱里,到以后不至于完全不记得,伤了其他人的心。
这箱里东西其实并不多,除了我刚刚放进的玉佩和木簪,唯有一枝已经败了的桃花枝还有一个话本子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初踏入桃花林的景象,那是我穷极一生也追不上的梦。
彼时我还是十六岁的姑娘,早已过了懵懂无知,情窦初开的最美年华,想来如果我没有被师傅找到,我也许会与其他寻常女子一般嫁与他人,生育孩儿,打渔织布,然后就这样度过一生。
我是在河滩边被别人捡上来的,村里的人都很淳朴,看到我这副模样,他们也没管我有没有银钱去治,立马就把我抬到医馆去了。
其实我也没大碍,连大夫都说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我失足掉下河流呛了几口水,最严重的就只是跌在河里的时候撞到了石头失忆了而已,可村里的人却总是不放心,每天都给我吃鸡蛋,为我抓鸽补身子,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就在医馆里打打下手,采采草药,帮东家照看孩子,帮西家收收衣服,这日子也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师傅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受了伤被我送进了我待着的医馆。
好在他并没有像我一样撞头失忆,只是伤势过重,需要多修养几月。
师傅的那一身白衣与这个乡村格格不入,气质也完全不同,没过多久医馆门前就挤满了人,争着抢着说要见他一面,开开眼面。
后来还是我到东家的狗舍买了一条大狼狗看在门前,来往的人才渐渐地减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人不死心,居然装病,这下我也是彻底没法子了,既然他想喝苦到极点的药,那就让他去喝吧,为了一个长得好看的陌生人,居然还有人甘愿被家人逼着连喝好几个月的药,这我是想不明白的。
最后他的伤终于快好了,这就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减轻点负担了,可这时他却对着正在晒药草的我说:“花离,我们该走了。”
起初我以为我听岔了,因为我们这村压根就没有叫花离的人,直到他走到我面前,又对我说:“你叫花离,是我的徒弟。”
我一听这话就傻了,耶嘿,我怎么平白就多了个师傅,看样子还挺厉害的,不过我还是对他说:我可以再想想吗?
他点了头,好像认定我会跟他一起走似的。
我思虑了一晚上,觉得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医馆本来营业就不怎么好,我的意思不是说很少人受伤,医馆没经济来源,主要是因为医馆的当家人真的很心善,路上遇见个什么受伤的猫猫狗狗,没钱治病的人都会带到医馆,有时还会倒贴,多了一个人吃饭对医馆来说确实有很大的压力,于是隔天,我还是顾不住医馆当家人的挽留,告别了云家村的村民们,随师傅一起上山了。
我不是没读过坊间流传的话本子,桥头下的王二郎经常在闲暇时间给那些在街上疯玩闹的孩子们将故事,无非是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牛郎织女忍痛别离,终归于我们来说遥不可及,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爱听,天天搬个小板凳坐的齐齐整整的听他讲,有时一讲一下午就过去了,王二郎也讲的投入,书倒没卖出几本,我也听的仔细,品头论足,药也没来得及挑拣。
我给王二郎出过不少点子,大家也很捧场,每次看见王二郎卖的书的目录有我的名字时,当然也只是化名(我在听书人的行列中也算是个大人物,他们还是知道的),书都会卖空,可当这事真发生在我身上时,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临走的那一刻,医馆当家人还跟我说:“以后受委屈了就回这里看看,我们穷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一定会让待你好好的。”
我才和他们才生活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都是欢声笑语的走过来的,他突然说这话我倒有种想流泪的感觉,我吸了吸鼻子,笑着对他说:“以后享福了也来找你,让你们都过得好好的,每天都开心。”
我明白我这一转身,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了,前路迷茫,我竟也开始看不到自己的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