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阳出府后,街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看着不见尽头的沿路摊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我还正愣神,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根憨态可掬的小女孩模样的糖人。
“喏,给你的。”
我接过糖人,侧着身,惊喜的看向身旁的白阳。
“你带了银子?”
我本来正为这件事发愁的。
因为我不知道今天是上元节,而且出来的也急,忘记带荷包了。
“呐,你看。”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摇了摇他手中鼓囊囊的荷包,笑着对我说道。
那荷包和他的这身衣服一样,都有金丝勾勒的图案,只是这荷包上的图案却被里面的银子挤得看不清形状了。
“今天是上元节,我怎么能不带银子?”
他笑着对我说,可我心里却生了闷气。
“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白阳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满,继而又豪气着朝我说道。
我的气瞬间消了,连忙拉着他跑到一个站在街角卖糖葫芦的小贩旁,指了指最顶上的糖葫芦。
“……呼……我想要这个。”
刚刚我跑得太快,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可我还是立马说出了这句话,看向白阳。
他微微停顿,似乎对我拉着他跑的举动还没缓过神。
“好,给你买。”
他看着我,说完转身朝小贩买了那根最好看的,在最顶上的糖葫芦。
“你不买吗?”
我和白阳走在街上,看着白阳手上拿着全是我在街上买的稀奇物时不好意思起来。
“我可不喜欢你们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
他似乎并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怔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看向我。
他的口气像是个大人似的,虽然他的心智只有十岁,但是我觉得抛却他喜欢看蚂蚁这一爱好,他与旁人也没多大的区别,咬咬牙蒙混过关说自己病好了也没人发觉的,这样他就不用再被他的父皇软禁了,就可以去他自己想去的地方看看了。
天色渐晚,人群正在一波一波的朝我涌来。
“白阳,这个发簪好看吗?”
我停在了一个摊子前,踟蹰着。
“这个更好看。”
他从我的头上褪下了我刚刚从摊子里选的发簪,继而选了一根白兰花形状的木簪,替我戴了上去。
“我也觉得这个更好看一些。”
我转过头笑着朝白阳看了一眼,之后便付了银钱,拉着白阳继续向前走去。
白阳很大方,看我没带荷包,还将他的银子分予了我一半。
再加上一路上都是我一个人买东买西的,于是我心想着,自己也该给白阳买几件东西。
天已经完全黑了,可街上却亮堂堂的,灯光耀眼的像是白天。
我被涌动的人群挤到了一家卖木偶的店铺,第一眼就看到架台上摆放了一个笑着露出两颗虎牙的童子。我决定把它买下来送给白阳。
可我一出店门,却发现白阳不见了。
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没想到晚上的汴京街道竟会这样拥挤。
人潮涌动,我看见许多三两成群的百姓们猜灯谜,放花灯,玩烟火,好不热闹。
想再找到白阳,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不过自己还是有点担心。
“欸,那边有表演喷火的。”
我不知道在哪个方向传来了这句话,所有人突然都往我身后涌去。
我觉得自己都快被撞晕了,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才发现街上人都快走了一大半。
“咚…咚…咚…”
我听见远处钟楼传来的声音,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城楼要放烟花了。”
我听见周围人又相互传话。
我快步向前走去,砰地一声,天空上展开了绚丽的烟花,烟花相继绽放,忽明忽灭的,阴影照在我脸上,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谁。
我本该在这时应该遇见什么人的。
该遇见什么人的。
……是什么人呢?
我越想,可我越想不起来,似乎我与记忆只隔一个屏障。
有人把我的记忆困住了,我现在只剩下这种感觉。
“皇上在城楼上,大家快去看啊。”
一大群人一窝蜂的向我前进的方向跑去,我被挤得不行了,只能用轻功飞到附近屋子的房顶上去。
经过这一变故,我也彻底失去看烟花的兴致了,可现在我还不想回府,只好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你怎么没去城楼那里啊?”
我看到相邻屋子的房顶也坐了一个人,一身红衣,很是张扬,不过他戴了面具,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我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其实在放烟花前,我也看到街上有卖面具的,觉得好玩,也买了一个戴在了脸上,所以他也看不清我的脸。
“那里人太多了,我挤不过他们。”我一脸懊恼。
“你不是会轻功吗,干嘛偏要用挤的?”
我透过面具,看见他的眼睛笑的都弯了,我想他一定看到了我刚刚的窘状。
“啊,我忘记了。”
我作势站了起来,想要赶快去城楼瞧瞧。
“你现在去那也没用了。”
我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屋顶,一个绝佳的刺杀地点,不是吗?”
我一下子理解了他的意思,复而又坐了下来,抬头看天。
地上也定是挤满了人,我悲伤的想。
“你很无聊?”
我看到他也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朝向我说话,也只是抬头望天。
“嗯。”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我突然想起今天小白好像说要来看我,如果他发现我偷偷溜出府的话,我该怎么解释?
“要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听见他笑着对我说道。
“这里我都逛完了。”
该激动的已经激动完了,这里是真没什么可以逛的了,我兴致缺缺的想着。
“你见过萤火虫吗?”
他似乎是在引诱我,瞧见我心动的模样后,又问我。
“那你见过一大片的芦苇荡,见过遍地盛开的扶桑,虞美人吗?”
“……”
我沉默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之后隔着一个屋顶,对着他喊:“那我们快走吧!”
我现在也不敢回去,一想到我回去可能面临的是小白的怒火,我心里就胆战心惊的,反正我想着自己能拖多晚就拖多晚回去。
“手给我。”
我看见他突然朝我飞来,到了我面前,伸出手,抬头看向我。
我虽然对这个行为感到不解,但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