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铛铛......”一大早我被这来自地狱的声音吵醒,隔壁某个神经病又拿着铁锤给可怜的墙壁用刑了,楼下某个大妈又在用她那高八度的嗓门儿和某个竟在咫尺的大爷聊天,仿佛要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首先,先在心里把她们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集体问候一遍,然后翻身坐起来,闭上眼睛,呼吸着从狭窄的窗户跑进来的空气,迎着透过前面几座楼层间狭小的缝隙里挤进来的阳光,想一想今天所有需要完成的事情,把它们一件件按照先后顺序码起来再装进大脑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整理完毕便出门了,每次关上门前的那几个瞬间,我总要凝眼看一看这曾经给我温暖的也让我厌恶的地方,带着一丝离别的忧伤和永别的快感!
已经收到房东交房租的提醒微信了,还有一个星期,信用卡的还款提醒短信也在前两天就稳稳当当住进我的手机里面了,还有朋友们的催债信息......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从借钱开始,那用在我身上就是已经溃烂了!先还信用卡,这是我码在脑子里的第一项任务。一边走一边浏览着微信兼职群里面“各种救命稻草”,“只能去试药了,这是最快的方法了”我一边心里沉吟着一边不自觉地朝昨天吃饭的那家小面馆走去。
走到十字路口,路上行人都是匆匆忙忙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与我擦肩而过又朝四面八方散了去一波又一波,在不断加深着这城市深处拥挤的寂寞。
穿过人群,我又来到街角那家昨晚让我度过局促不安地两小时光景又不小心失去两天口粮的投注站,心里不由得恨的牙根儿直痒痒。不过,今天与昨天不同,这小小的站点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正如我之前在所有诸如此类的地方看到的那样,他们都是中年男女,偶尔会有学生模样的社会青年出入。
但是,这规模也太夸张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了,难道都是中奖了的过来兑钱的?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我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径直就要走过去。
正当我快要完全路过它的时候,右眼的余光正扫在门头上红布白字写着:“本站开出惊天大奖:8个亿!”我立马疆住了,侧了侧身好好观瞧了一番,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多人,原来都是来看热闹的。“中了8个亿,这命运呀……”我本能的把生平所认识的所有恶毒的语言都几乎同一时间一齐用来把命运诅咒了一番。然后愤愤地径直走向面馆了。
“老板,一碗炸酱面,面条稍微多一点。”
“好嘞坐下稍等,马上来!”
我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想要继续专心浏览“试药”的各种信息,“三天7000无烟检......”,“5天8500无烟检......”,“7天12000有烟检......”......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要么时间太长了,要么钱给的太少了,要么我没啥竞争优势。正当我看的不耐烦的时候,微博跳出一条消息,“某省某市曝出8亿惊天大奖......”正打开看着老板就端着面走到了近前。
“就是我们前面那个投注站,昨天晚上的事,说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讽刺吧,我天天去买,从来没中过.......”
像我之前一样,这位老板除了少许的感慨和羡慕嫉妒恨,其他时候都在咒骂着命运的不公。
我一边接过面条,一边随声附和着,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转身走进面馆深处像是厨房模样的地方去了。
我吃了两口面,再次拿起手机想要继续寻找我那根救命稻草的时候,心底猛然一惊:“昨天晚上......陌生面孔......TM的不会说的是我吧......8个.......亿!”
此时昨晚的所有记忆片段齐头并进涌向我的大脑,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似的,我定了定心神,长舒了一口气,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右手伸向挎包里摸索着昨天那张大乐透的票,不一会儿,便找了出来,因为昨天随手接过就扔了进去,并没有太在意,所以它现在的样子和昨天几乎一样,上下对折,表面没有任何褶皱的痕迹,上面还透着批发市场上那种的刺鼻的彩色墨的味道!我把它轻轻打开,用左手拿着一角,右手打开手机百度,搜索者昨晚大乐透的开奖情况。
点击搜索结果打开后,一连串熟悉的数字就立刻射透过眼睛射进了我的心脏,我整个人都震住了,难以置信地直勾勾地盯着那串数字:19,17,06,04,08,02,14!
我猛烈地摇了摇头,像是要狠狠地甩掉一只死死抱住我的脑袋的大牛蛙似的,再把左手票里面的数字和右手手机里面的搜索结果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比一番,对完一个数字好像就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我把所有的数字都对完了,还是不敢相信又前前后后不知道对着看了多少遍直到听到外面有人进来大声喊:“一碗红烧牛肉面。”
我匆忙把票收好放进了挎包里,又故作镇定地吃了几口面,此时的面虽然在这样严酷的高温环境中也有些微微凉了,我努力使自己心情平静下来,默不作声的吃完了面,付完了钱,疆直着身体走出了面馆。
外面的阳光好刺眼,可此时的我却想睁大眼睛好好和她对视一番。我飞也似的冲过了所有的马路,冲进了我的出租屋里,跪倒在窗前,发疯了似的再次把票和手机拿了出来重复了刚刚在面馆的所有动作。
“没错,是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我呀......”我的内心拼命地歇斯底里地的呐喊,喉咙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脱光了衣服,将整个身体平铺在我那张不知是多少年前用几个张破旧的木板随意拼接起来的可以勉强称之为床的物体上。
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像是灵魂早已抽离了这幅皮囊一样静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