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定下来之后,最紧张的就是阮浅浅,天天拉着林桐婕往超市跑,大包小包的为他准备出行需要用的东西,但是最后被宋晞迟否定了大半,她还是坚持能塞一点是一点。
宋晞迟觉得她置气的样子可爱,但是山区实在不方便带太沉重地行李箱,于是在她准备的一大堆东西中挑了个小公仔带走,“这样就当是你陪在我身边了。”
送行那天有不少医生的家人都去了,宋夫人和宋先生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到场,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有阮浅浅在,自己就很满足了。
“一定要记得写信哦,”阮浅浅憋得眼睛通红,声音发颤,“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就这样,两个人开启了恋爱以来最长时间的分别,虽然约定好要写信沟通,可是宋晞迟忙起来就是一个月一个月的没消息,就算是写了信,山区的交通条件不好,等到了阮浅浅手里也要十天半个月了。
阮浅浅想他想得厉害,却又不能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找他,于是只能备受相思的煎熬。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眼看离宋晞迟回来还有一个月不到,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措手不及的大事。
阮浅浅半夜接到孙女士的电话时,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反应了半晌突然睁开眼,喊道,“妈?!什么事?!”
孙女士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让她赶回来,阮浅浅也跟着着急,一边套衣服一边安慰她,从断断续续地回答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阮爸接急诊时遇上碰瓷的,双方再调解过程中发生争执,对方趁众人不注意时用随身携带的水果dao////捅向在场的护士,阮爸替对方挨了一下,没想到伤口太深,到现在还没从ICU出来。
听孙女士说,那男人是因为妻子身体不舒服,等了很久都不见有医生过来看诊,护士们一声声“马上了马上了”,刺痛了这位平时在生活中就备受冷眼的男人,所以才有了这一幕的发生,所幸闹事的人第一时间就被保安控制住。
阮浅浅看着自己面前挺着肚子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问,“您想私了?”
那女人眼角噙着泪,恳求道,“任何赔偿我们都可以接受,求求您放过我们,如果孩子他爸进去了,那我们家就真的完了……”
字字恳切。
道尽生活无奈。
但不止她一人可怜。披着白衣的天使来人间拯救苍生,却被苍生折了翼。她的父母在这个岗位上兢兢业业大半辈子,却落了个这样寒心的下场,那么,这样的苍生到底值不值得拯救?
她没资格思考这样的问题,但她也不能让母亲再承受更多刺激。
阮浅浅透过玻璃窗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阮爸,红了眼眶。
她不是天使。
她只是如世间其他牵挂父母的万千儿女一样,家是底线,对她来说是永远不能触碰的jin////区。
阮浅浅为女人倒了杯热水,抱歉地开口,“我还是要走程序的。”
那女人着急开口,却被她打断,“阿姨,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用一句轻巧地道歉就可以解决的。您的丈夫确实有苦衷,但我的父亲没必要拿生命为您的苦衷买单,请不要将医生的付出视作理所应当,他们也是割舍了许多才站在这个岗位上。”
职业从来不是被压榨的原因。
后来那个孕妇听了她的话闹的厉害,干脆躺在地上耍起无赖,阮浅浅忍无可忍,喊来了保安将她带走。关上门还能听见对方嘶吼的声音,愈来愈远……
孙女士折腾了一晚,胸口前还浸着一大片血渍,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无力地依靠在墙边。阮浅浅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她这样脆弱的样子,心跟着发痛,凑过去小声问,“要不要去睡会儿?”
孙女士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玻璃窗那头的阮先生,眼泪断线似的砸下来,抽噎道,“我在手术室待了大半辈子,不知道救过多少病人,从没有想过,会看见自己爱人浑身是xue的被推进来,我多怕啊……”
到最后话都说不完整。
阮浅浅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被她哄一样,极富耐心,“爸爸会醒过来的,别担心……你还有我……”
直到天际泛白,孙女士终于扛不住疲劳沉沉地睡过去。有医生进来查看情况,看着昔日的同事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也颇为伤感,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不怕,叔叔会竭尽全力的。”
阮浅浅道了谢,去洗手间擦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外面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处理。只是没想到那女人昨天目的没有达成,竟然喊了一大帮人坐在医院前示威。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一群凶神恶煞的保安堵在面前。
恰好是最容易让人误会的场面。
阮浅浅略头疼的避开,从医院的后门离开。谢琼宇在附近的小吃街等她,自然也知道了医院门口的那出闹剧,还悉心地拍下来留作证据,顺便安慰她,“放心,这场guan司我来接。”
“总是麻烦你跟林桐婕,真的很抱歉。”
谢琼宇面色冷淡,直言相告,“不用觉得抱歉,我也是为了自己。”
“嗯?”阮浅浅没明白。
“她说,如果我不帮忙就不结婚了。”
谢琼宇有些头疼地打开车窗,带着凉意的风刮进来,倒是让人舒爽不少。
阮浅浅一时无语,真诚地道谢,“……非常感激……”
那女人懂得不多,只知道要撒泼,在法庭上故技重施却搞得一团糟,根本没用律师发言,自己就给自己坐实了罪行。谢琼宇也被对方的神操作惊到,结果出来之后还一脸不敢置信地给林桐婕打电话,说,“我从来没碰见过这么让人省心的被告……”
阮先生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着急见孙女士,两个人你侬我侬地说着话,完全把阮浅浅晾在了一旁。她瞬间有种“爹不疼妈不爱”的感觉,临走都没人愿意搭理她一下,阮浅浅微笑,挣扎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好吧,没有人回应。
阮浅浅自觉地退出他们的二人世界。
因为当时走的紧急,舞团那边只给了一周的假期,等不到阮爸出院她就要赶回去参加半期考核,阮爸也是身子骨硬朗,这么严重的伤,挺过了危险期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阮浅浅放下心来,订了当晚的机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