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个小时后,不,应该说四十六个小时之后,迎来了久违的周五,周五的时光过得特别快,仿佛刚睁眼就已经来到了安静的午后,再睁眼已经在收拾回家的书包,周五的课程也是出奇地轻松,上午最后一节的音乐课,穿过洒满金色阳光的校园,路过开始落叶的棕黄色树木,经过课间散步的学生们,在体育馆一楼的音乐教室里。这里不仅能听到篮球场上的篮球拍打在地上的声音,楼上隐隐约约传来的阵阵排练的鼓点声,窗外隔着一个围栏的自由马路的车流声,还有音乐教室里的钢琴声音。同样的阳光洒在音乐教室里面。同学们刚进教室就发现教室的投影仪开着,正在放着视频。音乐教室的后墙是一墙的吸音板,老师已经提前把窗户都关上,这时候音响也响起。
同学们都把视线集中在前方的屏幕上,影片的开头是一座城市的开阔地上,镜头一转来到一座类似于脚手架的高台,垂直面上固定着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玩意儿:铁桶、红色的塑料盆、车轱辘、灭火器、摩托车车轮、车牌、油桶…镜头再次拉近,一些人悬挂在半空中,左右摇晃,他们摆动着身子,照着某种节奏摆动。过了三十秒,他们开始敲打起被固定在脚手架上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原来他们把这些当作自己手中的乐器在敲打,不同材质、不同大小的东西在他们手中的鼓槌下,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随着敲打,愈加投入,身体也更加律动,甚至他们之中的有人还发出一声欢呼助兴。四个,或者是五个人合力敲打出节奏一致的音乐来。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盯着屏幕中脚手架上的东西,它们大多都是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但在鼓槌有力的敲打下也发出了音乐性的声音。
到了后面,有人已经在半空中“行走”起来,明显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寻常又不寻常的表演之中,又或者是用双脚也在敲击着固定在他们脚边的东西,发出节奏。节奏突然放缓,延长了每次敲击的间隔,而节拍又开始稳步上升,重新回到比刚才的高潮更加振奋的动感。镜头拉远,那些小玩意在空中拼凑出几个字母“S、T、O、M、P”,大概是这个组合的名字,随着节奏越发猛烈,他们一齐双脚蹬起,跃在半空中,又撞击到脚手架上敲击。终于再次缓和下来……他们的身体逐渐沉静下来,又回到开头那种轻轻摇摆的状态。
教室里的同学都被刚才那个表演震撼,音乐老师是一位瘦高的女性,她用音乐老师特有的音色告诉她的学生,刚才这个是来自英国的一个组合,他们的音乐利用了日常生活中的物品,而演奏出动人的律动节奏。
高中的音乐课增加了更多的音乐鉴赏内容,古今中外各式各样的音乐都会涉及,比如二胡、琵琶、民族管弦、曲艺、又到咏叹调、巴洛克、古典、浪漫乐派。
徐鸣远被音乐书中的一幅画所吸引,那是一位少女,约莫14、5岁,戴着蓝色鱼尾头饰,海浪般的洁白裙摆,背景是深绿的植物,少女的皮肤白皙、面露一丝微笑,她的眼神并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延伸到画作的左侧很远的地方,或许是另一只雪白的兔子在草地上奔跑,而最具有特色的是少女披肩及腰的亚麻色长发,在长发的包裹下,整张画作给人温暖的感觉,少女的手安静放在裙上。
因为这幅画,徐鸣远对德彪西这位作曲家产生了瞬间的好感,而他看到的画作实际上只是雷诺阿为他的银行家朋友所作的画像,而德彪西则是根据一首名为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的诗作中获取的灵感:
Sur la luzerne en fleur assise,
Qui chante dès le frais matin ?
C'est la fille aux cheveux de lin,
La belle aux lèvres de cerise.
L'amour, au clair soleil d'été,
Avec l'alouette a chanté.
Ta bouche a des couleurs divines,
Ma chère, et tente le baiser !
Sur l'herbe en fleur veux-tu causer,
Fille aux cils longs, aux boucles fines ?
L'amour, au clair soleil d'été,
Avec l'alouette a chanté.
Ne dis pas non, fille cruelle !
Ne dis pas oui ! J'entendrai mieux
Le long regard de tes grands yeux
Et ta lèvre rose,? ma belle !
L'amour, au clair soleil d'été,
Avec l'alouette a chanté.
Adieu les daims, adieu les lièvres
Et les rouges perdrix ! Je veux
Baiser le lin de tes cheveux,
Presser la pourpre de tes lèvres !
L'amour, au clair soleil d'été,
Avec l'alouette a chanté.
(
在紫色苜蓿盛开的土地上
是谁在清晨低吟浅唱?
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嘴唇红如樱桃
她的歌声轻放就像
夏日骄阳里百灵鸟
在枝头引吭歌唱……
)
这位诗人Charles-Marie René Leconte de Lisle,是否是看到了这张画作进行的遐想?而德彪西在作曲时有没有参考着画作在脑中形成更加明晰的印象呢。
在落叶的日子里,时间走过十一点三刻,像飞鸟般经过的感觉随着音乐课的结束被暂时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