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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差了，这起逃营我的确有参与，但也仅此而已，这些人早就打定了主意逃营，无论有没有我出谋划策，他们都会逃跑，这次征兵不得民心，而且比起去黎阳，他们还有更好的去处。”华秋看向陈莫生，淡淡的道。
被人点破真相，华秋也丝毫不扭捏，整个人又恢复到以往的从容淡定。
陈莫生沉默不语。
见气氛渐渐凝滞，杨湛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我跟华秋今晚能逃过这一劫，还多亏了陈都督相助，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这才几日不见，为何你就？”
从一军都督沦落到卫兵，这个中的差距实在太大，杨湛有些问不出口。
陈莫生摇头，平静的道：“那是我自己离开的。”
“为何？”杨湛不解。
他已经不是以往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来到这个时代一段时间，他也是知道隋朝入品级官员是有特权的，可以免除一定的赋税，而且每月的俸禄不低。
陈莫生居住在振德坊这贫民坊区，足以说明他的家境并不殷实，虽然谈不上贫穷，但一定也不富裕，虽然杨玄感起兵的事已众人皆知，但目前对中下层的影响没那么大，他完全没必要弃官。
陈莫生摇了摇头，一言难尽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有这么做的理由，我陈莫生熟读兵法，却是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而且现在军中乱象已生，若是不脱身，恐怕再难有脱身机会。”
“如今楚国公率军进攻洛阳，留在黎阳的却分为了两派，一方以赵怀义为主的本地派系，一方为关中闻讯而来的贵族子弟，这两方明争暗斗，互相在军中安排人手，将军队搅得乌烟瘴气。”
“楚国公本意让他们留在黎阳训练兵卒，却是没想到他们在暗地里争权夺利，现在军营人心浮动，互相对垒，早就没了练兵可能，继续留下去，早晚也要被牵扯进去，不如提早离开。”
听到陈莫生的话，杨湛摇了摇头。
关中有人前来，这消息他知道，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不安分，刚来就急着争权夺利，而现在杨玄感出兵在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当这些被训练好的‘精兵’赶赴战场时，也不知道他的表情会如何？
杨玄感一心想推翻隋廷，怎料遇到的都是一群猪队友，不仅没有帮他稳定后方，反而在后院到处点火，有这样的队友，失败在所难免。
旋即，杨湛就感到不对劲。
他仔细听完了全过程，却是没有听到有个人的名字，按照那个人的性格，发生这样的事，不可能不提醒杨玄感，两人的关系可是莫逆。
“李密呢？”杨湛脸色一沉。
对李密，他不敢有任何大意，这个人足智多谋，而且对他怨念极深，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坑一手，而且李密也绝对做的出来。
“李密？这个人没传出什么消息，不过，我离开军营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他似乎卷入到一件事情里面，惹得了楚国公不满，不过，当时我一心想离开，也没有多问。”陈莫生犹豫了一下，将知道的说出。
杨湛眉头一跳。
他隐隐抓住了重点，但还差那么一点，窗户纸还是没有被捅破。
“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西城，而且还流落街头，以至于犯了犯夜？”陈莫生好奇的问道。
杨湛脸色一滞，面露尴尬。
这时，华秋将话接了过去，将他们准备去租房，结果误了时辰的事说了一遍，只不过省去了一些重点。
陈莫生面露异色，仔细看了两人一眼，缓缓的说道：“你们找错了地方，西城想要租房，只能去布政坊，其他的地方早就没有了空房，尤其最近黎阳仓还开仓放粮，更是让大量百姓涌入到黎阳城。”
杨湛额首。
没多久，陈夫人前来告之，房间已收拾妥当，而陈莫生也说道，他还要继续巡逻，杨湛和华秋不敢再打扰，连忙道谢，去了西房。
月上三梢，杨湛和华秋和衣而睡。
西房的面积不是很大，算是一个杂物的堆放室，两人各自躺在一个硬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层重重的被子，被子里自然不是后世的棉絮，仅仅是一些干草和草絮，还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打更人响亮的声音，穿过厚厚的墙壁传了进来，不过此时的杨湛却没有半点惊慌，甚至还嚣张的翻了个身，使硬木板发出了一道道咯吱咯吱的声响。
“逃营的事，你参与了多少？”杨湛面朝着华秋，低声问道。
四周安静。
良久，华秋的声音才传出：“当初军营拔营时，他们偷偷找上我，想要我出谋帮他们逃走，我答应了。”
“我需要一个理由？”杨湛的脸冷了下来。
他的确对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无所谓，他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算计，尤其这次他还差点丢命。
“我漏算了你，或者说我没有想到你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华秋自嘲一声，平静的眸间闪过了一抹情绪波动，不过房屋漆黑，并没有人发现。
“我在帮他们，其实也是在帮自己，我的身份很特殊，是周边郡县远近闻名的孝子，若是伤势痊愈，恐怕立马就会被带去军营，当成宣传反隋的例子，同时，也不可能回得来。”华秋继续道。
杨湛沉默，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想到。
“那为何说漏算了我？”
“我想到你会替我出头，但没有想到，你会直接杀人，我原本的计划，仅仅是你前来，然后将方松引来，借此让看守的士兵减少，给他们逃营机会。”
“然后陈莫生在我与方松争执时出现，祸水东引，将这次逃营的事情，跟你彻底抹净关系，同时让两人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最终达到全身而退，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我说的对吗？华秋！”杨湛冷哼一声。
“是。”华秋没有否认。
他策划之初，的确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设计的，但他没有料到，杨湛竟直接暴起杀人，将事态扩大，最终导致局势走向不可控。
这也是陈莫生姗姗来迟时，他露出破绽最关键的原因。
杨湛阴沉着脸，寒声道：“华秋，论计谋我的确不如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真的对你无能为力，我当初能救下你，也能毁掉你，你信吗？”
“华秋，信。”
“我不希望有人再算计到我头上，你...?...好自为之。”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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