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头突如其来的悲声,让刚刚相识不久的夏少康不知所措。
夏少康仅仅和着邋遢老头的吟唱唱出了五子之歌。难道他是夏人?这个想法在夏少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愣壳壳地看着抽泣的邋遢老头,泪水混合着鼻涕从老头的脸上流下。
“您是夏人?!”夏少康惊愕地问道。
听到夏少康的问话,邋遢老头止住悲声,用右手捏住鼻子擤了鼻涕,然后又在自己的烂鞋上擵了擵,又用衣袖擦了擦残留在嘴边上的鼻涕和泪水。
看到邋遢老头这一连串的动作,夏少康眉头一皱,真是和他的形象相匹配。
“是的,”邋遢老头沙哑地说道,“我离开大夏已经几十年了。”邋遢老头的目光变得深邃,继续道:“当年,太康不务政事,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到处游玩狩猎,再加上天灾人祸,使大夏国的子民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时东夷的后羿趁虚而入,夺取了大夏的国都斟洵,夏王太康被迫到处流浪。”
邋遢老头干咳了几下,似乎说到了痛处,“天下人心向背,天下的人民和诸侯不再喜欢他们的夏王太康,没有人支持太康复国。所以太康看复国无望,回想起自己的种种荒唐,也无脸再回大夏,就带着他的扈从流落北狄。”
“什么?太康流落在北狄?”夏少康惊愕地道,难道在鲜虞的那个瘦老头,就是——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邋遢老头没有回答夏少康的质疑,继续道:“东夷的后羿担心自己立刻取代夏王,会招来天下人的反抗,于是就拥立太康的弟弟仲康为夏王,作为他的傀儡。”
夏少康见邋遢老头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也不再提出自己的疑问,静静地倾听。
“于是仲康成为了新的夏王,他不想成为羿的傀儡,不断的反抗,希望夺回自己国家的权柄。”邋遢老头叹叹息地道,“可惜,仲康太过于急切,被后羿所不容。后羿又立中康的儿子象为新的夏王。”
听到夏王象,少康的眼睛泛出泪水,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相见的人。
“象做了十多年的夏王,大夏人民让羿还政于象的呼声越来越高,恼羞成怒的羿公然杀了象,急不可耐自己做了大夏国的王。”
夏少康紧紧地咬着牙,浑身发抖,羿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绝不会放过他的。
“孩子,我无能,我懦弱,我不敢与羿对抗,逃到这里苟延残喘地活着!”邋遢老头的泪水再一次的溢出。
“少康,我们姒夏的复国重任,就交给你了,我老了,不中用了。”邋遢老头喃喃地道。
夏少康更加的惊愕,“您怎么知道我是少康,您究竟是谁?”
“我——我—我是季康!”邋遢老头悲切的回答道。
“您是季康,我的三爷爷!”夏少康惊愕地看着邋遢老头。邋遢老头点点头。
“三爷爷——”夏少康扑通跪倒在地,大放悲声。
“孩子,莫哭,莫哭——看到你,我就看到了我的二哥,你长的很像我的二哥。”邋遢老头道,“看到你,我也就看到了希望,我们姒夏复国的希望。”
邋遢老头噗通跪倒在地,冲着南面跪拜,爷爷父亲你们一手建立的大夏国有复国的希望了。
说着碰碰的磕了几个响头。邋遢老头站了起来,拉着夏少康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你的大爷爷,也就是那个失国的太康派人来告诉我,你往肃慎而来,要替自己的兄弟找人。”
夏少康点点头,“我们要找龙族的人!”
“你怎么认识龙族的人?”邋遢老头问道。
“我当时被妘夏的人追杀,是龙族的人救了我,为了我,我的兄弟家破人亡。”夏少康悲戚地道。
“又是这个残暴的羿!”邋遢老头恶狠狠地道。
“三爷爷,你认识龙族的人么?”夏少康不想把话题扯远了。
“肃慎!就是龙族人建立的!”邋遢老头道。
“真的?!”夏少康惊喜地问道,自从他记事起,他就没有过上过几天平静的生活。现在自己的兄弟找到了自己的族人,自己的族人还建立了国家,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邋遢老头没有夏少康的喜悦,依然一脸的愁容。他明白,龙族在极寒之地已经两百多年了,历经十世。即使受禹王庇护,一部分龙族人回到两河流域,南归的龙族与留在极寒之地的龙族分开也有一百多年,也历经几代人,亲情和同族之意,早已经淡若清水。留在极寒之地的龙族历经一百多年的发展,统一极寒之地各个氏族部落,建立起属于龙族自己的国家,肃慎。
龙族作为肃慎的统治者,根据肃慎的环境条件,把肃慎河流域的平原开垦出来,种植从两河流域带来的五谷,在西北部的山川则以狩猎为主,而在肃慎河和山川之间的草甸之间,则以放牧为生。所以,肃慎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已经变得国力强盛,成为大夏国东北实力最为强大的国家。
“肃慎是龙族建立的国家,那我们这次来肃慎就有靠山了。”夏少康欣喜不已。
夏少康这么多年来颠沛流离,这么多年来被追杀,终于可以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他无法压抑内心的喜悦,脱口而出,“三爷爷,您怎么不去找龙族的族长,哦不,是肃慎国君,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
邋遢邋遢老头看到夏少康流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内心一阵抽搐,“傻孩子—”邋遢老头欲言又止,他不想破坏掉夏少康的心情,接着道:“我们在这肃慎的山林之间,靠山吃山,生活也算富足,没有必要去麻烦人家。”
邋遢老头宽慰道。
“哦——”夏少康似乎有些明白了邋遢老头的意思,有些不甘地补充道,“他们龙族祖上和我们姒夏有着很深的渊源。”
邋遢老头嘿然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岔开话题道,“叫上你的兄弟们,走——”
“去哪里?”夏少康问道。“去见见我们的姒夏遗民!”邋遢老头有些悲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