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云轩阁,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张张映入眼帘。
一年的时间不长。很多同学在木青宇看来却已是判若两人。
当年同室求学的这批人,青涩腼腆、怀抱梦想、雄心勃勃、意气风发。如今这里充斥着从政的狡狯、商人的圆滑、屌丝的麻木,甚至还有市井的大妈气息。
让人不得不感叹:社会确实是个大染缸!
不远处,郝小胖正在跟几个同学聊天。一眼瞥见木青宇来了,立马迎了过来。
“青宇,你可算来了。我们刚刚还在聊你呢。……苏大美女也来了,真是漂亮,哦,不!简直惊艳!”
“哪里哪里,你今天也很帅。”苏梦玲对着郝小胖竖起大拇指,眨了眨眼。
自从上次请吃饭之后,郝小胖和苏梦玲互增好感。郝小胖觉得在追求张晓翠这事,苏梦玲大有利用价值。而苏梦玲觉得只要跟郝小胖打好关系,以后吃饭的事基本就不用愁了。
所以两个人的相互吹捧,多少让人觉得……恶心。
只是木青宇很纳闷:什么时候他俩变得这么熟络了?
木青宇沉下脸来:“不会又在出卖我吧?”
“不会不会。”郝小胖把他那圆滚滚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再说了,你也没有出卖价值。”
四年同窗,得一损友,足矣!
那天买完衣服回去的路上,木青宇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
“苏梦玲,这到底什么意思嘛?”
苏梦玲上下打量木青宇,幽幽的说:“假装情侣啊,难道你还以为我真要做你女朋友啊?你——做——梦!”
“这都什么啊?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假装情侣啊?”
“同情你啊,怎么?不允许我爱心泛滥,拯救一下失意青年吗?”
“谁失意啦?你到底听谁说的?”
“郝小胖咯。”苏梦玲转过身子,正对着他,拍拍他的肩:“他说你被旧情人抛弃,寻死觅活的。眼看这同学会临近,你不找回点面子吗?”
苏梦玲挑了挑眉,径直朝前走去,对着身后挥挥手:“不用感谢我!”
木青宇无语!
好你个郝小胖,就我这点破事,经你这么一宣传,全世界都知道啦。
真够义气的!郝小胖。木青宇咬牙切齿,恨不得拆了郝小胖的骨头。
……
“先找个座位坐下吧,一会儿咱们的班主任还要讲话呢。”郝小胖低头看了下表:“餐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去个卫生间,一会儿来找你们。”木青宇边走边环视四周,仿佛在找寻什么。
到底在找寻什么呢?也许在找逝去的青春吧。
“郝小胖,澳洲龙虾有没有?”苏梦玲惦记着吃的,拍拍自己的肚子,“为了这一顿,我可是饿了一天。现在我就要开启扫荡模式。快,快带我去吃龙虾。哦哈哈~~~”
郝小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没过多久,餐厅门口一阵骚动。木青宇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一大堆人拥着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
这个妇女木青宇非常熟悉,她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叶十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妈太会生了,生了十一个,所以她才会叫这个名字。还记得那个年代还有光荣母亲的称号,木青宇想她妈获得这个称号绝对当之无愧。整整大学四年,木青宇都很有冲动想问问她,事实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不过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要不今天冒险问问?反正现在也已经不归她管了。
想到这,木青宇不禁轻松一笑。
“青宇!”
一声呼唤,声音婉转悦耳。仿佛来自很久之前的远方,现在却又近在咫尺。
这个声音,虽然一年多没听到过了,却依旧如此熟悉。
木青宇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面前半米左右站着一位女生,半卷长发复古大气,配上精致的瓜子脸。柳眉弯弯,朱唇轻启,玉肌香艳,美得不可方物。
只可惜物是当年物,人已非当年。
眼前人已然少了当年的清纯稚嫩,更多了一份成熟优雅。
“美丽?”木青宇轻声叫道。虽然已经知道她会来,但是再见到她的时候,木青宇还是有点猝不及防。
曾无数次想象跟何美丽再次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以为会激动万分,实际上却是波澜不惊。
“最近还好吗?”
“还好。”木青宇淡淡地回道。
“嗯,好就好,其实我也挺牵挂你的,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木青宇凝视着她,目光尖锐。他很想说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为何还要说什么牵挂。
他笑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何美丽的视线移到木青宇的手腕,柔声问道:“你还带着它?”
木青宇低头看向手腕,手腕上的那根幸运绳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已经由鲜红变得暗黑。而心形的黄金挂坠,也变得黯淡无光。也许它某种程度上刚好象征着他俩的爱情陷入绝地。
“哦,习惯了而已。”木青宇说的是实话。确实只是因为习惯而已,现在的它跟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尽管这根幸运绳曾经是她送给他的。
……
那年大二寒假返校第一天。木青宇刚到宿舍就接到何美丽的电话。电话里何美丽神秘兮兮地说让他到女生宿舍楼下等她,要送他一个礼物。木青宇放好行李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那天天空中飘着雪花,放眼望去校园里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
几分钟之后,何美丽站在宿舍楼大门口,在片片雪花中一眼认出那个挺拔秀颀的身影。
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立于飘飘风雪之中。回眸的瞬间,清雅俊朗!风姿卓越!
远远地注视着他在风雪里站立了半小时之后,何美丽低头一笑,朝那个身影奔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不久。”木青宇微微一笑,答道。
一个男人既然爱一个女人,为她等待那么一点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傻瓜。”何美丽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表情认真地凝视着他。
木青宇回望着她,嘴角勾起漂亮的弧线。他把伞往何美丽的方向挪了挪:“风雪大。”
望着木青宇清澈透亮的眼眸,何美丽甜蜜一笑,从口袋里掏出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给你的。”
“是什么?”
“拆开看看嘛。”
木青宇拆开外层的包装纸,里面是个首饰盒,轻轻打开盒子,一个黄金爱心挂坠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个太贵重了。”木青宇心疼的望向何美丽。
“本来配套的手链也是金的,我觉得太俗了,就自己给你编了幸运绳,你看!”何美丽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编织好的幸运绳,在木青宇眼前晃了晃。
内心被感动,木青宇感觉眼睛温热温热的。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傻瓜!”
那时候她的头发还很直,柔顺丝滑!
“你要一直戴着它噢。”何美丽从他的怀里仰起头,眼波莹莹地望着他。
他低下头,深深地印上了他的初吻。
那是他的初恋!
雪花落到他们的头发上,落到他们的衣服上,落到他们的眼睫毛上。在风雪飘零中,俩人相依相偎。仿佛这世间最美好的景色,在此刻定格。
……
“没想到你真的一直戴着。”何美丽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那条幸运绳。过了许久,才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