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可是他又觉得疑惑,毕竟那个男人从头到尾的表态,并非无所作为。准确说来,已经大大出人意料。
“文宇,三哥他,到底怎么了?”
彭卿云有些慌张的脸一下撞破了周文宇的神游,周文宇顺着女人眼光看过去,正好看到阎立煌走回来,身后有个垃圾筒。
彭卿云压低了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出。
阎立煌把那昂贵的限量版芝宝手机给扔进了垃圾筒,连同兜里那包并不便宜的香烟。
但当官方人员出来时,阎立煌立即撤去眉宇间的凝重,应答如流,风度极佳,丝毫让人瞧不出他刚才只是因为一个打不燃火,就把自己用了多年的打火机,弃如敝帚。连从不离身的香烟,也扔了个精光。如此意气用事,实属罕见。
“果然还是咱们这的技术水准差了你们一大截,输得心服口服。哎,不用感谢我,要谢啊,咱们都得感谢卿云这丫头倒是个有眼光的。不然……”
当所有目光集来,彭卿云依旧含笑地低了头,谦逊地退出男人们的恭维圈子,可谓进退得当。不需特意彰显,已经恰到好处的深入人心。
尘埃,落定。
彭卿云在长辈意谓深长的微笑里,挽上了阎立煌的手臂,阎立煌没有抽开手。
一行人告辞离开后,刚走出办公大楼,阎立煌突然顿住脚步,对周文宇说,“文宇,你送彭小姐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三个人,三张脸,三个完全不同的表情。
“三哥,你不跟我们一起,我已经约好……”
“抱歉,卿云,今天的事多谢你费心了,改日我再设宴。”
阎立煌不动声色地将手抽掉,即转身离开,风撩开那件黑色大衣,傲气依旧,拒人于千里。
身后女子已气得银牙暗咬,重重地跺了下小脚,心下暗暗起誓,绝不罢休,同样固执骄傲。
周文宇手里握着手机,心下还有一事犹豫不定。
他打开房门时,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因为室内飘出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正是出自女人巧手。
他大步走进内屋,脱掉身上的外套,便急不可待地往厨房寻去,果然看到那抹扎着围裙的身影,正忙碌在红红的灶火前。
他深吸口气,上前一把将女子抱住,头埋进那熟悉的柔润颈弯,只觉得一切终于又回归正轨,心安了。
“真香!”
然而,怀中的人儿似乎明显震了一下,震得他心底的不安又生。
“别这样,松松,我还要放几味料。”
女子声音轻柔,一如记忆里的亲切窝心,他抬手捻过她的脸,四目紧紧相绞,仿佛是要确定什么,半晌,他才松开了手。
她一边忙于案台,一边叫他,“你去换个衣服,或者洗个澡也成。差不多,就好了。”
可是他愣在原地,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拼命地吸取什么。
她奇怪地看过来,催促,“快点啊!你不说喜欢洗澡放松了吃东西,更舒服。”见他还是不动,她叹息,“至少也该把手洗洗干净吧!”
他紧揪的心突然一松,“好。我去洗白白了,等你、好、吃。”
见她面上因他的故意佻逗有了变化,他方才转身离开。
可是,当他进入卧室时,所有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一空。
衣柜前,放着一个大大的行礼箱子,正是当初他送给她的那个。
空气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整个凝冻成冰。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了女人的那一扇,果真是一件不剩,也一件不多——她拿走了原来她拿来的自己的衣衫,留下了他后来买给她的所有衣服、饰品。以及,一大堆还包装得极好,没有拆封的礼物盒子。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砰——
又是一声震天价响的关门声,衣柜大门重重地撞上之后,又整个扇开了,里面堆积的那些小小的礼物盒子,都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宛如流殇。
厨房里。
她听到那声音,早心有所料,盛菜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又迅速将一锅香汤盛入雪白的大瓷碗里。然后捧起大瓷碗,走出厨房,刚好迎上盛怒中的男人。
男人气冲冲的脚步着实一顿,却还是因为她手中的热气腾腾而僵硬地驻在原地,看着她亦步亦趋地将东西摆放在餐桌上,一飨美宴,桌上的每一个器具,小至连一双玉牙筷子,都是两人曾一起挑选采买的。
多少时光,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流走,堆积了多少回忆,快乐和眼泪。至每一个最不经意的细微之处,便宛如石落深潭,瞬间便激起层层叠浪。
“丁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公寓,但他知道,她一直还住在这里。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在外打拼得辛苦了,回来一定能享受到她温暖帖心的付出和宽慰,疲惫感也会迅速消散。
可是等着彼此冷静,闻到那浓郁的香味儿时,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不,也许是他自欺欺人的原点,但那又怎样!
她还在这里。
丁莹微微垂下了眉眼,“你在生什么气?”
阎立煌猛地抽口气,扒乱了头发,握成拳的手紧紧抵在腰间,目光游移,都是丁莹最熟悉的模样。
她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又接道,“因为那个箱子?”
“难道还有别的吗?!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爆躁得像头豹子,冲上前紧紧扣住她,大声咆哮,再不若两人初见时,那般谦谦气度,温润从容。
她的眼眸蓦然刺,烫。
伸手想抚平他脸上的怒痕,却被那只大掌用力捏住,几欲碎了骨。
“大黄,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丁莹,你要我怎样不生气,我以为冷静这几日,你这颗是不是装了豆腐渣的脑子至少可以清醒点儿。你给我搞了什么?你这是在报复,还是在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