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会如同打小报告似地对阎立煌说了那些话,“他身上不是别的女人的头发,就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口红”、“你们北上广的贵公子有多纯情?杨婉来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跟杨婉发生个什么,只有你们男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而在此之前,男人胃出血入院一周。女子是事后才得到消息,赶至医院时,听完他的说明,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男人照顾得无微不致,让医生护士们都赞不绝口。若非如此,男人也不会恢复得那么快。
有一个好女人在背后支撑,男人在前方冲锋也特别有干劲儿。这一点,他身为男人,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段时间,阎立煌接到女子的温柔叮嘱的电话,眉宇间的幸福光彩,就如同任何一个居家的幸福男人。
可是,大概也只有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最清楚,在守夜的第一个清晨,他到医院时看到女子独自一人站在窗外,一丝晨缕抹过女子柔美的侧脸,有晶莹水珠滚下,她迅速抹去了泪水,仰首四十五度,看向窗外。
在之后,她又如常一般对着他们说笑调侃。
他想,许是那个时候,女子已经做下了这个残忍的决定——主动放手。
他当然反对过。
她却说,“如果他心里对我没有愧疚,他就会像当初那样冷静地思考,发现我的话有漏洞而质问我缘由。”
如果是有愧疚呢?他却不敢问出口,因为同为男人,他自己都觉得,汗颜——这样轻易地就被女子那双聪慧的眼,看出了深藏在男人心中的卑微和自私。
“呵,反之自然就会成为他的一个完美的心理借口,潜移默化地帮他做决定,让他解脱,放他自由。”
“可是你怎么肯定,他就会相信我说的话?”周文宇心惊了。
“也许他不相信,会当好像从来没听到过。但是,你不觉得相对于我这个只跟他认识才半年的女朋友,以你们男人的理智来看,你这个他从学生时代就认识相交十年到现在还成为他心腹助手的学弟,哪个更可靠?!你们可都是男人。”
阎立煌听了这事,却是把他狠狠嘲讽了一番,说他能去当编剧了。
可那话里的刺儿,终还是埋在了心里吧!不然,那之后不会变成……
对此事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他买礼物送给女子,那显然就是心有太多愧疚的做法。如果真心想要讨好,以当时两人的关系,应该是亲自去选。而不是让女子轻易就发现,那些礼物根本不是男人挑选,只是他这个秘书的“公事公办”罢了。
还有什么样的事实,比被心爱的男人当成客户一般来应酬,更伤人心的呢?
同时,女子也知道他是站在阎氏家族这边的。后来阎家老大有专门给他电话,他踏上了这条道,也回不了头了。
其实,这个社会真的很现实,门不当户不对的教条,可以轻歇拆散一对深爱的眷侣。
他觉得,像他们这种人根本配不上那样聪慧美好的女子,希望她能有真正适合自己的幸福归宿。
虽然递了辞呈,去意已绝,毕竟公司待自己不薄,丁莹还是回公司尽了最后的义务,跟李倩做完了工作交接。
养了一个多月的身子,回家时,父母亲朋仍然大叫她瘦了一大截。人前,她努力装着若无其事,不遗余力地展示了自己辛苦一年的成果,倒也让父母家人为她高兴了一把。而人后,清晨醒来时,枕头总是湿的。
母亲到底是最心疼女儿的,直说,“莹莹,工作那么累,瞧你都累得脸色都没以前好了。不如辞职回来,妈在厂里去帮你问问,凭你的能力,也能安插个轻松闲职,我给你养养身子。要不就回来休养几个月,再忙不迟。”
丁莹吱唔,母亲就生气了。
“咱家阳盛阴衰,你回来给妈当个帖心小棉袄,也不行吗?”
她一下笑了,背过身去,却悄悄拭过了眼角的泪水。
那时,屋顶弦月高挂,静夜无风,漫天的烟花将天空打亮,可爱的小侄儿一头撞进她怀里,抱着她大腿直叫着“姑妈姑妈”,泪眼更是汹涌。
只差一步,她就不是半个妈妈,就可以做一个完整的妈妈了呀!
护士说:如果不是宫外孕,看这个数据若能在子宫顺利着床的话,八成会是个女娃娃呢!现在小子都不稀罕了,生个招商银行,未来当妈的才够幸福啊!女儿是小棉袄,帖心着呢。
她看着天空,遥远微微闪烁的星子里,会不会有一颗是属于她的宝宝呢?
同样的夜,京城阎家。
院子里,一家大小都在兴高采烈地放烟花。
阎立煌叼着烟,站在一旁,一口接一口地吞云吐雾,神色淡在烟色中,不辨悲喜。
阎圣君偶时回头,便见着这个幺弟一整个晚上,都是毫无兴致的模样,完全是因着他之前的命令才下楼来,若非有小儿女在,怕早就缩回屋子里,再不就是出去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了。
阎立煌不时低头看了眼电话,似乎没有什么,又放下手,看着漫天的烟花,不知思绪落在何方。
恰时,一团漂亮的小肉球跑了过来,一下抱住阎立煌的大腿,仰起扎满了羊角辫儿的小脑袋,一张圆润可爱宛如芭芘娃娃的苹果小脸,让人瞬间心软成泥。
小女娃娇娇地唤着,“舅舅,小舅舅,给囡囡放花花,放大花花。”
二姐的女儿才三岁,口齿还不太清楚,正是娃娃最可爱的年岁。
阎立煌低头一笑,一把将小肉球抱了起来,那一刹,帖近的小脸儿泛着奶奶的香气,圆润可爱的线条,瞬间让他有些恍惚。
那个女子,偶时甜美得就像孩子一样,身上竟然也有一种淡淡的奶香,仿佛处子。
他的经验知道,她虽非其实,但也必是洁身自好,不会轻易交付自我的人。
不知道……
稍后,周文宇的电话一打开,阎立煌立即将孩子交给了二姐,匆匆走到了一旁无人的角落里。
阎圣君看着弟弟的模样,眉心慢慢拢紧,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突然,就被人扯了一下,那是他的小娇妻,正拿着一双极不苟同的眼光看着他,最近他常看到这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