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莹松了口气,又剖了那两种润喉片,“含化,别一下吞了,否则效果就不明显了。”
看着那一灰一白,一大一小,两片片,阎立煌平展的眉头微微褶了起来。
丁莹知道,像他们这种自大又傲气的男人,连吃药都不屑了,对于含化片这种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连碰都觉得掉身价。
她不禁板起脸,“阎大少,如果你想让我今晚因为良心不安彻底失眠的话,那就立即消失在我眼前,免得……”
“我在家,咳,排行老三。”
她的小嘴张开定住。
他扯着破锣似的声音,“那我就,咳咳,陪你一起失眠。”语带满满的笑意。
看着那雪白的耳背,一点点染上红珊瑚的颜色,美丽清纯,惹人心动。
她闭上了嘴,唇角倾出明显的不悦。
他先一步从她要收回的手掌心里拿过那两片药,扔进了嘴里,忽自倾身,附在她耳畔低语,“得卿亲伺汤药,这‘声’也失得值了!”
她伸手要推开他,他拉直身子时,大掌将她的小手牢牢握住,掌心的温度滚烫。
店里的人都捂嘴怯笑,投来暧昧目光,教人再难待下去。
在小手甩开自己前,阎立煌立即拉着人大步离开了小诊所。
夜风微凉,街灯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正是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阎立煌!”
“槟榔味儿?!”
男人突然回头,眼底抹着惊讶看着丁莹,丁莹到嘴的愤懑在那忽然扬起的赞赏的笑容中,徒然消减,别开那两道太亮的光,“医生该告诉过你,恢复之前最好不要抽烟。”
以为这自傲娇气的男人,跟多数人一样,会不以为然,大言不惭地宣称诸如自己身体倍儿棒,越病越折腾好得越快等等无聊白痴的谬论。
“好,都听莹莹的。”
他将她紧紧握住,拇指轻轻摩挲掌心的揉荑,目光深挚,浓烈的墨色被灯影映得灼灼如火,映出她来不及收回的慌乱,一瞬,心动。
小心啊。
当他拼命的找你说话。
让他送你可爱的发夹。
你已经被施了魔法。
莹莹,你总算回头了,我等你等到天都黑了。
小心啊。
当你期待著他的电话。
当他每天都送你回家。
你已经慢慢在软化。
莹莹,我很喜欢你点的那道叫,水、煮、肉、片的,菜。
他的花,总是那么香。
都是让你臣服的计划。
他的话,甜蜜的糖浆。
若你相信就是大傻瓜。
丁莹那个人,初看清傲难以亲近,其实骨子里——骚!还没约几次,就拜倒在爷的西装裤下了。一上了床,什么清傲冷淡都没啦!一准儿地当你是太阳,天天绕着你转悠。舒服是舒服,但这么容易上手的女人也实在无趣得很。
“啊啊啊啊啊——”
一阵狂叫,揉头搓脑,招来隔壁邻居敲门,惊忧地询问丁莹是不是又有老鼠跳上床了。
丁莹嘶哑着嗓子,回应做了恶梦,但侧头看到桌上镜子里倒映的女人,面容憔悴不堪,双眼通红,脸颊浮肿,完全一副刚刚遭人抛弃似的模样。
愣了好半晌,才在时钟的整点报时声中,回了神。
下床,人字拖穿反了。
刷牙,挤成了洗面奶。
洗脸,打翻了水盆。
她郁愤地坐回书桌前,把要抹的护肤品依次编号排在眼前,不怕再弄错。
为什么她又做那种梦?!都是该死的男人惹的祸!
莹莹,明天我等你电话。如果你忘了,我恐怕也会忘了……吃药!
砰,面霜瓶子被重重垛在桌面上。
镜子里的女人脸,皱眉挤眼,满额的抬头纹,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一把将镜子扣下,眼不见心不烦。
还是,自欺欺人?
一转眼,手机传来叮咚一声,提示有新短信发来,立即抽掉了手机的电池,分尸解体地扔在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阎氏家族在京城那边的势利可谓举足轻重。像阎少这样的衔着金汤勺出身的太子爷,也不是那么不识趣儿的人。什么名花艳草没见识过!
一个屌丝。
一个高富。
所谓艳遇,若你相信就是大傻瓜!
丁莹,你已经傻过一次,你还要再傻一次,把圣母玛莉苏的美名坐实到底吗?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服务台的电子录音,响了不下百次。
一个电话打来,正在继续拨的手指一下按到了接通键,电话里爆出一道激烈的咆哮声。
“大黄,你天爷爷呼叫大黄!喂喂喂,你这什么破电话啊?!还是川省的移动公司基站质量太差啊,爷从今儿白天打到黑夜,手机都换了五部,怎么一直都是占线。你特么在跟哪个妞儿煲电话粥嘛!蓉城真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温柔乡,你身边现在躺着几个妞儿?!让他们给天爷报报数儿!”
咔嚓一声,对面的“天爷”被“嘟嘟”声卡了喉咙。
手机终于又没了电,被男人顺手扔掉。
抄起外套,甩门走人。
那张黑亮的紫檀木办公桌上,两盒被吃了几片的润喉片,孤零零地,东倒西歪。
阎立煌。
莫说近水楼台,就是隔着山山水水,也一定把京城来的皇太子爷伺候好了。
我想,阎先生吃惯了北方大米,应该还没有那样的重、口、味!
多吃花菜,有宜身心。
你没带治咽炎的药么?你们男人……
阎立煌用力按着喇叭,冲过街口,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抚着下巴。
光影蹁跹,一道道划过那俊恻的面容,抚过微皱的眉心。
丁莹,真有你的!
新的一周。
丁莹在踏进办公楼时,深呼吸了三次,终于迈开步子。
经过大厅,走向电梯间时,跟同事招呼问好,聊起周末游趣、衣着美食、电视电影等等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