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把眼去瞧,只见那女子头戴青簪身着麻衣,穿的虽十分朴素,却有种清丽的气质,此刻垂着头泫然欲泣,颇让人心疼不已。
“怪不得这郑屠要来强娶!竟然是个这般好看的女子!”叶泽在心底赞叹道。
“奴家唤作金翠莲,原是东京人氏,生活实在过不下去了便变卖了家产,勉强凑出些盘缠同父母来这渭州投奔亲眷,不曾想亲眷早已搬走了,一路颠簸母亲又受了寒,我们却没钱去买药治病,几日后母亲便染病身故了,我和爹爹便流落在此,靠着去酒楼唱小曲来挣些钱。”
“几日前我和爹爹唱完曲子正准备走,却被一个小厮喊住,说有人赏识,教我去给郑大官人唱曲子,有钱挣谁会拒绝,当即跟了那人来,把曲子唱了一遍后,那郑大官人拍手称赞,说家中有喜事,想请我去连唱几天。”
“也怪我自己,被猪油蒙了心!”金翠莲呜呜咽咽地道:“谁知进了家门,那郑大官人就原形毕露,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奴家嫁与他做妾。”
“奴家哪里肯,他想用强,我便以死相抵,父亲懦弱也与他争执不得,他又有钱有势,我们只以为这辈子都要废在这里了!”金翠莲伏在鲁达胸前痛苦不已。
“鲁、鲁提辖,莫要听这贱人瞎说!她在骗你!”郑屠咕噜转着眼珠子,打了个眼色要仆人把父女二人拉走,却被鲁达一脚踢的吐血。
“我没有骗人!”金翠莲呜咽着拨开头发,一道已经结疤的伤口触目惊心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啊也!”鲁达怒吼一声,一双粗壮的胳膊青筋暴露,忽地扭过来朝着郑屠狰狞地道:“郑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这不就是个女人嘛。”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冷汗,郑屠讪笑道:“要不,要不我把她送给您?”
鲁提辖暴躁的名号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来了渭州一个月便把大大小小的混混泼皮通通收拾了一遍,一时间也是凶名远播。
“你当我鲁达是什么人!”郑屠的一番话,却恰似在鲁达头上浇了一盆油,杀气焰腾腾地按耐不住,瓦罐大的拳头径直便郑屠的脸上砸了出去,只一拳,把郑屠打出去老远,跪在地上捂着鼻子流血不已。
“我道是个什么郑大官人,原来不过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也配叫做镇关西?”
一脚踏在郑屠胸口上,那郑屠匍在地上挣扎不得,便大叫道:“打的好!”
“直娘贼,还敢应口!”说罢又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郑屠眼睛上,当下便把他打的动弹不得,只歪着脖子喘息。
叶泽在一旁道:“提辖!再打下去会出性命的!到时候却平白惹一身官司!”
刚要打下去的第三拳顿时停在了空中。
“不杀此人!难泄我心头之恨!”鲁达咬牙切齿地道。
“呵哈哈哈哈哈哈!”那郑屠却勉强翻了个身,朝着天空大笑不已。
“鲁达!你若有本事,便杀了我!杀不了我,看我日后如何报复这二个贱人!”
吃准了鲁达不敢杀人,郑屠顿时有恃无恐了起来,指着金翠莲喘着粗气道:“贱人,今日害我白吃一顿毒打,等他走了,看我不扒了你的气!”
“啊也!”鲁达仰天怒吼。
“你是差人,我招惹不得,但你今天打在我身上的,我会十倍打回去!”擦了擦眼眶上的血,郑屠阴狠地道。
杀人是杀,杀猪也是杀,身上自然带着血勇和戾气。
瞧着鲁达气愤难平双拳哆嗦的样子,叶泽走了过来一脚踏在郑屠身上:“提辖!”
“若为了前途,兄弟劝你就此收手,倘若在你手上生了命案,少不得要被刺字发配!”
“我鲁达是那种眼里只有官位的人吗?”扯开衣服,鲁达身上充斥着血,一身的花绣却似活过来了一般。
“既不是为了官位,那兄弟但请放手去做!出了什么事,我自有应对方法!”叶泽斩钉截铁地道。
“你敢吗?”郑屠猛的推开叶泽的腿,让旁边的仆人把自己扶了起来。
“鲁达!你也做得个不大不小的官,我斗不过你,我给你两百两银子,你走,莫要再管此事!如何?”喘了两口气,郑屠忽地又从靴子里摸出两把尖刀。
“台阶给的你够多了!别给脸不要脸!”郑屠龇牙咧嘴地道:“你和那什么小种经略相公一样,不过也是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你以为我能有今日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他……”
硕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郑屠的太阳穴上,郑屠的脖子嘎达一声响,飞出去老远,破沙包一般挂在了一旁的树岔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