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这么说呢?因为不吃这玩意你就活不下去。就这么简单。”
乞丐撕下了手中的半块大饼,扔给了站在他不远处的苏炳。而苏炳本人则一脸无奈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张饼。
嗯……嗯……散发着恶臭和霉菌的饼。然而,乞丐却吃的津津有味。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咽下去的?”苏炳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半张多的饼,对乞丐说到。
乞丐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咬了一口手中那小半块饼,用嘴拉出了那些青绿色的……因霉菌产生的黏黏的丝。
“我说你别恶心我了行吗?”苏炳感觉胃里一震翻江倒海,他赶紧把手里的半块饼扔到了地上。
他已经跟着这个乞丐四处流浪了三天了。不得不说,这三天的伙食是一天不如一天。第一天的时候,乞丐捡到了一个完全没有发霉的面包,大概是哪位有钱人刚买来却又因为怕发胖而扔掉的,苏炳吃的还挺舒服;第二天,乞丐在垃圾桶里翻出了两个完好的包子,也许是别人不小心掉到地上后不想吃的。虽然有些尘土和垃圾桶里特有的酸臭味,但为了不饿肚子,苏炳还是捏着鼻子把它们咽下去了;而第三天,这饼……
苏炳仰天长啸,我做错了什么?
话说苏炳为什么会和这个乞丐混到一起呢?这件事还得从一个多星期以前说起……
本来,他一开始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很贫穷的小村庄。那里几乎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说是与世隔绝也不为过,连电话都没有普及。但是,在那里生活也总好过和这个乞丐在大街上捡垃圾度日吧。然而,就在他安然生活的某一天,一个逍遥在法律之外的强拆队来到了他们的村子……
后来,村子里的人们就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有的人搬到了城里,有的人暂住在自己的亲戚家,而苏炳和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从来到那个村子里开始,他就从没有过什么亲戚。原来的家没了,他不像别人一样还有那么多去处。不仅如此,苏炳比别人缺少的,不光亲情,还有记忆。
仿佛从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开始,自己就已经十二岁了。没有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从十二到十九,自己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人帮助过他。他只知道,从记忆的一开始,自己的手中,只有一个紫红色的,看起来像木头材质的匣子。
当然,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木头的,自己斧子锯子都掰了好几个了,这匣子上生生一点痕迹都没有。虽然不知道这个匣子是哪来的,有什么用处,以及里面装这什么,但有一点苏炳可以确定,这个匣子,跟自己十二岁之前的记忆一定脱不了干系。
所以,不管走到哪,即使原来的家被人拆了,他也一直随身带着这个匣子,希望有一天能解开这个匣子的秘密,并找回自己的十二岁之前的记忆。
再说现在,由于晚上没有补充到自己一天所需要的能量,现在的苏炳瘫在马路牙子上,忍受着盛夏的黄昏闷热的气息……和来自自己的胃“咕咕”地抗议。
老乞丐就坐在他的旁边,手里还晃着那半张大饼。
“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老乞丐嘴里的念叨着:“晚上不吃饭很容易不长个的。”
苏炳抬起头,看了看那半张饼,又低下头去,有气无力的说:“在生命和比你高那么一头的身高面前,我选择前者。”
“呵呵。”乞丐笑了一下,把那半张饼扔到了一边,便走到附近的一张长椅旁,一头躺在了上面,说道:“不管你了,睡觉。”
听到睡觉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炳突然震了一下。已经闭上眼睛的老乞丐当然没有注意到苏炳的异常。
苏炳也坐了起来。黄昏的太阳已经被楼房遮盖住,只剩下一点点余晖扔暴露在空气中。突然起风了,它卷起了马路上的尘土,给这条不怎么宽的路带来一点凉气。这预示着今天晚上将会有一场小雨。
微风把老乞丐盖在身上的报纸掀了起来,吹到一边。但皮糙肉厚的老乞丐没有注意到这点变化,鼾声仍然很快就响了起来。
“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夏天睡觉时是不需要盖报纸的。”苏炳模仿着老乞丐的语气自言自语了一句,便也找了个长椅躺了下来。
几分钟后,苏炳渐渐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但是,他一直没有睡着。
但不久后,风停了。苏炳也终于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炳不想睡觉。因为,一旦睡着,他的脑海之中总是不由自主的闪现出来一些事情,就比如现在。
噩梦如期而至,每晚都是这样。
他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说是陌生,但不知道为什么,苏炳竟总感觉这个地方让自已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一间废弃的旧房子,大的出奇。他正在这之中,渺小的就像一只蝼蚁。灰尘散布在地面和空气之中,仿佛这里已经有一些年头没有人来过了。
但苏炳不是第一次梦见自己来到这里了,他知道,这里远不想看起来似那么平静。
突然,地面开始开裂,每一寸空间都像块玻璃一样,支离破碎。他看见房子在倒塌,自己逐渐出现在一堆废墟之中。
不知为何,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了,苏炳却总是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在自己内心炸响,乱作一团。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深深的孤独。
苏炳开始控制不住的呐喊,烟尘灌入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冲刷着这足以把他带出梦境的冰冷的恐惧和孤独。
苏炳猛然睁开眼,从长椅上坐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苏炳沉重的喘息着。毫无疑问,这场不定时就会出现的梦也与他的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对梦境中的那个地方一点印象也没有。
雨滴很小,小到连他们的衣服都没有淋湿。稀薄的乌云遮不住的月亮照亮了大地。苏炳拿出了那个紫红的木匣,细细端详。在夜晚,木匣上镌刻的绚丽的花纹的缝隙中透露出了丝丝幽蓝的光,这让苏炳更加好奇。
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