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全力奔跑,为首的狼王极力嘶吼,似乎是在向萨罕宣战。萨罕的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准备,女人和孩子都躲进了各自居住的草棚,男人们拿起了长矛和石斧,聚集到部落的北面准备迎战狼群。博忒斯没有参与战斗,他领着孩子们躲到了部落的南面躲避了起来,德纳休也在这群孩子之中。
没人在去管残废了的吉尔诺,而龙江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缓了缓神,把吉尔诺拖到了两个相邻的草垛之间,但吉尔诺愤怒的推开了他,嚷叫着他听不懂的萨罕语,应该是在辱骂他。
龙江看着吉尔诺,说不上是怜悯,反倒有些内疚。他本来无意弄伤吉尔诺,可自己在最后一下没有收住手。但现在已经无暇在意这些了,他也拿起了一杆长枪,走向了部落北面。
巫师摘下了他象征着身份的羽毛帽,缓缓走出了木屋。雨水淋在了他的身上,瞬间化作了橘红色的雾气,又被其它的雨滴冲散。这是一场这片半干旱的隔壁中百年不遇的一场大雨,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是谁放出了第一支箭,撕开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鸣。其他的箭紧随其后,形成了一片流星般的箭雨。
利箭穿透了一只狼的背部,又从腹下穿过,把那只狼死死钉在了地上。鲜血顺着箭身流淌出来,又瞬间被雨水冲刷,融入土地。
狼群嚎叫着顶着这死亡的流星冲入了萨罕族的部落。战士们把长枪捅入了野狼的胸膛,尖锐的狼牙狼爪撕开了他们的皮肤。呐喊和狼啸交融在一起,响彻云霄。
鸣腾纳尔漫步在雨中,赤着脚淌着血水,仿佛周围的战斗和死亡都与他无关。而那些疯狂的狼群之中,竟然没有一只狼来攻击他,好像在狼群的眼里,这个巫师根本就不存在。
龙江涌入了萨罕族的人群里,长枪刀一样下劈,直接击碎了一只野狼的脑壳。那些没有被阻挡下来的狼已经进入了部落,烈瓦莫辛大吼着冲了过去,试图靠自己一个人阻挡那些狼。他庞大的身躯上留下了无数细小的伤口,献血染红了他的大半个身体。但依然有不少野狼冲进了部落,它们嗅着食物的气息,很快围到了萨罕族的粮仓附近――吉尔诺正好在那里躲着。
狼群看到了吉尔诺,略微迟疑了一下,它们幽绿色的眼睛鬼火般闪动。吉尔诺用手撑住地面挣扎着站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击打在他的腿上,让这种伤痛更加难以忍受。吉尔诺注视着狼群,缓缓挪到了它们与粮仓之间。即使他的一条腿已经残废,但他好歹也是萨罕族的族长,是萨罕族最强的人,他的手上曾占满了无数凶残猛兽的血。
狼群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场震慑住了,竟然停了下来。吉尔诺表情狰狞的把长矛横在了胸前,提防着狼的进攻。
就像龙江吓住了萨罕人一样,这群狼也被吉尔诺吓住了。
但野兽对饥饿的恐惧远大于死亡,第一只狼扑了上来,吉尔诺长矛一捅就直接贯穿了那只狼的胸膛,鲜血涌泉般喷洒出来,第二只狼几乎是在同时腾跃到空中,吉尔诺长矛一扫,带着前一只狼的尸体与它相撞,一并甩飞出去。另一只狼紧贴着地面窜了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翻折的右腿。
骨骼撕裂的痛苦瞬间传遍全身,吉尔诺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其他的狼见状,似乎是找到了他的弱点,纷纷扑上来撕咬他的右腿。突然,一把锋利的骨刀穿透了一只狼的头颅瞬间捣毁了它的大脑。
吉尔诺扔掉了长矛,掏出骨刀疯狂挥舞,切割着这些野狼的皮肉。野狼们都急忙跳开,后退了几步。它们受了惊,但依然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吉尔诺坐在地上看着他们,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一刀扎在了自己右腿的膝关节上,用力一扭,整条小腿就被他给砍了下来。鲜血瞬间涌出,但他忍住了疼痛,再次站了起来。
狼群僵持了几秒,就再次发动攻势。突然,几只利箭从旁边飞了出来,毫无阻力的穿透了野狼的大脑,其余的狼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敢轻举妄动。吉尔诺回头一看,博忒斯正拉弓瞄准那些野狼并朝他走来。
“你干什么?”吉尔诺说,他对博忒斯没有丝毫的感激,他只认为这是对他实力的侮辱。
博忒斯似乎也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直接说道:“救你的命。”
“我不需要你来救。”吉尔诺说。
“其他人没人会救你。而且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觉得你能从它们嘴里活下来?”博忒斯说着,又一支箭离弦,刺穿了一直狼的眼窝。
“切……”吉尔诺啐了一声,一把擒住了一只扑上来的狼,用自己强大的手臂直接把它的一条前腿撤了下来。
博忒斯来不及搭上下一支箭,干脆直接把手里的弓当成长棍,抡折了一只狼的腰。
“烈瓦莫辛呢?”吉尔诺突然说道。
“他在北面,暂时来不了。”博忒斯说。
“巫师呢!那个该死的巫师呢!”吉尔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道。
“他不见了,我刚刚也在找他。”博忒斯说。
“他一定是跑了!”吉尔诺抹掉脸上的鲜血:“还有那个天命。”
“天命正在部落北面和我们的战士一起阻挡狼群。”博忒斯把扑到他背上的一只狼甩了下去。
吉尔诺没在说话。他看了看部落的北面,那里的狼嚎声一片连一片。
“嗷呜――”突然,北面传来了一声比其他的狼都要雄浑的吼叫,龙江抓住了他们的狼王,一刀刺穿了他的腹部,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其他的狼看到狼王已死,便不再那么拼命的进攻。有些已经感到了畏惧,开始撤退。很快,所有的野狼都不约而同的掉头离开,对死亡的恐惧终究还是在它们的意识中占了上风。
狼群离去后萨罕人也停了下来,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龙江。他站在北面战场的中央,手里提着狼王尚有余温的尸体,大口喘着粗气。
雨依然在下,浇在每个人的头上。雨滴冲刷了他们身上的鲜血,露出了伤疤,那是只属于胜利者和生存者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