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十六岁的秋水被卖到楚家做奴仆,因长相稍出众,便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得而欺之。
那一年,正至寒冬大雪,对于权贵人家来说雪就是暮雪皑皑楚天阔,就是丹青笔墨下的洁白如霜。
可对于她这样的穷苦之人来说就像冷极而生热的熔浆,一滴一滴的烙在薄衫下,灼伤着粗糙肮脏的皮肤。
大雪纷飞,秋水同其他女孩被麻绳将手臂反捆在后面,她们蹲坐在集市边,像囚笼里的牲畜,青楼老鸨,富家老爷,王府商员买卖女子,抵为贱婢抑是玩乐的娈女。
一身破烂麻布衫蔽体,城门下,低着头,祈求着能冻死在着满天白雪下,只求成为一抔黄土,可偏偏老天不如愿。
这是富商王老爷路过此处,一脸猥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秋水移不开脸。
身子精细干瘪的人贩子瞧见是王老爷便想着大捞一笔,连忙上前拍马屁道;“哟....王老爷今个儿是赶集呢,还是来买花啊!”
王老爷身边站着一个尖嘴猴腮模样的下人,下人说道:“府上最近死了几个短命的丫鬟,人手不够,准备物色几个拿去侍奉老夫人。”
人贩子奉承道:“哎哟喂,王老爷不愧是孝子啊,家中老母侍奉的好啊!”
人贩子走到秋水旁指着秋水说,“巧了,我这儿刚进了一雏儿,老爷您瞧着如何啊。”人贩子把秋水往前推到王老爷眼前。
王老爷敛住秋水下巴摸来摸去说,“干活麻利吗?来路怎样啊,我可不想买麻烦啊!”
人贩子猥琐轻笑这,“是个清白路子,父母双亡,她哥好赌,把她卖了还赌债,也省了一张吃饭的嘴,王老爷,您瞧着中意不。”
秋水看这众人恶心面孔,宁死也不想当玩物。
王老爷两个眼珠子在秋兰身子转来转去,人贩子趁机把手掌开,说,“王老爷咋们一口价,一百五十两。”
王老爷收回眼神,眉毛皱成一条八字!
下人见自家老爷脸色不对,讨价说,“一百两,最多值这价,雏不雏儿,这事不一定。”
人贩子气急:“哎…哎哎!你话不能乱讲呐,价就摆在这儿,你这样说损了我生意啊。”
下人见此不与言说,准备要走时,人贩子急上前说道;“哎,爷…爷,别急着走啊!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折中价,一百二十两,这样该厚道吧。”
王老爷一脸吃了亏的模样勉强答应,“行吧,成交。”
秋水如牲畜一样被讨价还价,心如死灰,哭骂道:“我不要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杀了我吧!畜生,畜生!你们这些畜生,挨千刀的,杀了我吧!”
重重的一巴掌抽在秋水脸上,人贩子恶狠狠骂道,“贱人,这可由不到你!给我安静点!”
人贩子将绳子慢慢解开,秋水趁机挣脱人群向着前方跑,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那里,只知道一股脑往前跑!
人贩子见状将鞭子使劲抽了过去,秋水踉踉跄跄躲开,跑着跑着跑到了一个名为焚香阁的戏楼,那里一片繁华雅致相比自己的狼狈模样简直是人间和地狱,她瞧见戏阁外打着一把雕花红梅纸伞走出一人,他身披黑色缎面斗篷,身形修长,腰间束这一条锈红梅腰带,腰配一枚蛇纹玉佩,一双剑眉下藏浅灰色的眼眸,秋水停了脚步,呆呆望着。他五官身形不似男人般魁梧精壮也不像女人般较小秀气,却比一般男人高,却又带些许阴柔,面相清幽冷俊,见一眼便终生难忘。
霎时一条利鞭顺势抽了过来,秋水爬倒在地,人贩子准备再来一鞭子,一束剑影将鞭子一分为二,他对着秋水淡淡一笑,暗无天日的生活明明已经将秋水侮辱的支离破碎,可那一眼,让她日后也贪心起来!
人贩子骂骂咧咧准备讨个说法,见眼前身配刀剑的阵势,瞬间弱了下来。
秋水趴倒在队伍前方,人贩子便想着悄悄抓住秋水,秋水原本想抓住男子衣尾来一通诉苦,谁知他往后一退,侍卫用手挡在秋水面前。
他走向马车,准备启程时,听见一女子跪在马车前,哭喊道;“公子,公子,行行好吧!我实在没法子了,求公子舍力救救我吧!”秋水便也顾不得什么志气,只能苦苦哀求。
人贩子见状急忙过去辱骂道;“你这个贱坯子,心眼坏的很,就你这模样还想污了贵人的眼,你给我滚起来!”人贩子拉住秋水的手使劲拉扯!
人贩子准备再起手时,怀远挡住说,“这姑娘多少钱,我们家公子买了。”
人贩子准备讹一笔,谁知这王老爷跑过来说叫嚣,等等:“凡事先来后到,人我先要的,要买!先赔偿我一百两的损失费!”
小贩见事情不好操控,也学着叫嚣,“各位爷,这姑娘是个新雏儿,三百两可不能低啊。”秋水听见他们要价哭的梨花带雨。
看热闹的人开始圣女发表言论,你一句我一句说道;“这姑娘太可怜了,这马车上应是个大户人家,就花点钱买了去吧,当做件善事吧。”
他在马车里轻声道;“怀远…”
侍卫听见声音便走到马车前道;“小将军,有何吩咐。”
“尽快解决,不要耽误了。”
“是,将军。”
怀远对准王老爷就是一脚,王老爷踉跄倒地欲上前反抗,怀远将令牌立在王老爷脸上说,“要钱还是要命呢?”
王老板突软起来趴在地上狼狈地回答道:“要命,要命,将军,我狗眼不识贵人,“狼狈的爬出人群。
人贩子见状,知道这些人惹不得,语气服软道:“官爷如果想要一百两也行!”怀远随手扔出一百两到小贩面前。
秋水激动向前道谢,怀远拦住道:“姑娘请随队伍后方随行。”
一路上秋水听众人谈话才知,此人就是芳名远扬的“小将军“。
刚抵达府门口,秋水便被一群走路歪歪斜斜的婆子从后门带进王府,被分配到做杂活的地方去。
秋水初来王府,粗活脏活便全部落在自己头上,只因长相稍清秀些,就落地人人得而欺之的对象,冷落、孤立、辱骂、虐待、这些都可以忍受,若是能见到小将军一面,便也是值得。
如今的浣衣司常常传出秋水与张总管的谣言,秋水不理会心想着也许过段时间谣言就过去了。
霎时秋水路过洗衣台时,听见两个的婢女在谈论自己,一时好奇便摸在墙边。听见一个清瘦模样的婢女说道:“菊清姐姐,你说这新来的小狐狸精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啊,我看这张总管对她上心的很。”
菊清不屑的说道;“哼!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菊清一件碧蓝丝绸青衣显得体形肥胖,五官全部挤在一起,每每谈起秋水,就面露恶嫌。
小丫鬟:“还听说上月跑到小将军面前不肯走非要小将军收买她呢。”
菊清咬牙切齿更显生气道:“整天妄想当凤凰,得好好治治了。”
秋水听此不想搭理,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谁曾知那菊清瞧见秋水身影便来气吼道;“哎…哎!站住,新来的,秋水是吧。”
秋水回头道;“姐姐叫我何事。”
菊清插着腰一脸嚣张道;“何事?你去昨日刚运来的便桶刷了!”
秋水低着头,一言不发,应和道;“秋水明白!”
秋水看着面前一堆粪桶,也不说什么就自己一个人干着活。
菊清见秋水如此服从也不好在找什么麻烦,只能骂骂咧咧的过过嘴瘾,干自己的活去。
张总管见状便上前心疼的握着秋水的手嘘寒问暖,秋水将手抽回来,低着头一言不发。张总管问道:“是不是那些人又欺负你了?”秋水不搭理张总管,毕竟风言风语就多。
张总管贴着秋水耳朵耳语几句便走开了。
午夜时,楚王府安静的连雪掉落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秋水畏手畏脚的悄悄起床走到供浴司去,只见哪里有许多热锅冒腾着热水,秋水一进去身子就暖和了许多,张总管从锅炉后面走出来怀抱着秋水,秋水挣脱开,张总管便收了手脚。
秋水抱着手询问说:“你真的能把我调到里院吗?”张总管信誓旦旦道:“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张主管按捺不住就将秋水抱在怀里,秋水还是迟疑,向张总管确认了几次,张总管不耐烦,便动了粗,将被压在地上,秋水便忍着等张总管完事,事后张总管像个没事人一样消失无影。
过了几日秋水见没有动静,便去找张总管提起这事情,见到张总管秋兰直接问道:“事情多久办好,怎么久了,还不能做定夺吗?”
张总管不耐烦说道:“真不好意思,秋水姑娘,这分配的名额满了,还是下次吧!”
秋水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张总管说不出话,随即一巴掌打过去,张总管本不是什么好人,秋水却信以为真。
张总管打回去,秋水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张总管,只见一脚踢了过来,秋水被打的满身伤痕,却无人阻止,只听见一阵阵嘲笑声不绝于耳,秋水想爬出人堆,可是怎么也爬不动。
张总管骂到:“你以为是谁,给点脸还蹬鼻子上脸了,不知好歹,就你那样,还想去前院,痴心妄想。”自己好歹是一个总管居然让一个小妮子打骂,自然不会手轻。
张总管吐一口唾沫在秋水身上,便大摇大摆走开。
秋水趴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那一刻她真想一死了之,可是她又如何甘心。
地狱,永远是他人建造,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鬼,任人宰割罢了。
浑浑噩噩的时间又是一年后,她做着最低贱的活,而冷眼冷语已是家常便饭。
那一日秋水刚好从药司抓药时听见几个浣衣司的丫鬟嚼舌根,最近曲夫人的腹胀病又犯了,什么药都试过了,没什么见效啊!
秋水听见丫鬟说:“曲夫人生病,小将军茶饭不思,连夜翻医书也无果,怕是身子吃不消啊。”
“可不是吗?找了好多方法都无用,一年比一年更严重了,曲夫人也花了许多银子找名医,就是没用。”
一丫鬟露出神秘嘘声道:“这要是谁治了这病,那可是立了大功了。
小丫鬟自嘲道:“这谁有那本事也轮不到咋们啊!”
秋水心想:“曲夫人偏头痛,时节变化,是季节性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脑海过了一遍记忆仿佛开了窍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了!”
次日,秋水到府外购买一些药方,又上山摘野菜,将药引熬治好了后,乘机跑到曲夫人寝殿,买通值班丫鬟。
秋水走到床边,看见曲夫人脸色暗红,想必是被疼痛折磨的难受。
秋水叫醒迷迷糊糊的曲夫人,将汤药灌了下去,不一会儿,曲夫人便呕吐不止,上吐下泻,其余人吓得失了脸色,秋水稳住曲夫人默身体念道:“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修澜在药房翻阅古籍时,下人来报:“小将军,大事不好。”
家丁跪下惊慌道;“曲老夫人她不知为何上吐下泻的,您快去看看吧。”
修澜闻言,火速前往,修澜到达寝殿时只见两家丁挟住一婢女,修澜看向床上说,“我母亲呢?”
“回小将军,曲老夫人在催吐中,”一贴身丫鬟说。修澜看向跪在地上的秋水,抽出剑抵着脖子恶声道;“你竟敢谋害我母亲,”只见这剑要下去时。
曲夫人连忙出来喊道;“停下,澜儿。”
修澜放下剑急忙扶住曲夫人说:“母亲,您没事吧。”
“我没事,把她放了。”
修澜搀扶曲夫人坐下道:“母亲您请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曲夫人道:“不知为何这腹胀的毛病好了些,身体也畅快了,这得多亏了这姑娘啊。”
曲夫人看向秋水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秋兰道;“回夫人,奴婢名叫秋水。”
今年多大了:“十六”
这是为何到这里来啊;
秋水道:“家兄把我卖了还赌债。”
“哎,也是苦命人呐。”
“姑娘,你想要什么,说吧。”
秋兰看向修澜,只见他脸上毫无表情,她只看见那异常冷俊的侧脸。
回夫人:“秋水只有一事相求。”
曲夫人露出心疼的表情道:“姑娘你说。”
“我希望可以待在夫人身边,当牛做马,秋水也愿意。”
曲夫人不解道:“这为何啊,整天陪我这老婆子?”
秋水哽咽道:“老夫人,您有所不知,我现在已无亲无故,只有一兄长,若是回去,怕是又要遭一回苦,我一个女子家无依无靠,出去了也难得活下去,只愿求一份好差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