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酒店之所以叫海燕酒店,是因为海燕是北州市的象征,北州市市徽上便是一只英姿飒爽的海燕。而海燕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也叫海燕厅,名字虽然听着没有龙凤厅听着霸气,但却足以说明,这里是北州最好的宴会厅之一。
我站在海燕厅的门口里,抬头看着那一排造型华丽的吊灯,心里盘算着他们的国王套间租出去几天能买一盏。海燕酒店本身就是建筑史上的瑰宝,以糅合各国设计风格而闻名,这个海燕厅装饰与雕刻富丽堂皇,色彩强烈,穿插着曲面和椭圆形空间,是典型的巴洛克式宫廷建筑风格。
今天的晚宴是自助式,平时摆放着的大桌子早已撤去,只留下一个个竖立着的高脚圆桌,宾客们站着就餐与聊天。侍应们捧着一份份分量少得可怜的美食,与一杯杯美酒穿梭在宾客之中。
也难怪陈宁说我会吃不饱,这晚宴与其说是晚宴,更像是品酒会。
这一次的晚宴,因为我的关系,对很多人来说,多了一层非常重要的意义。但奇妙的是,我站在他们之中,却没有人知道我是今晚的主角。
也许是被王大龙所刺激,我今天突然有了兴致去观察人类。数百年来,我虽然身负一个与他们相关的血誓约,但却从没有花时间去了解他们究竟在想什么。魔法师毕其一生追求真理,那他们毕其一生又在追求什么呢?我不觉得有人会在这种无聊的场合里得到快乐,那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呢?
而我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在魔法师的世界里,我只是一个可怕的传说,他们不会把我当作同类,只会畏惧我和排除我。那在人类世界里呢?
我无由来地感觉到一丝烦闷,心情有点糟糕。
“李湛卢?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的身后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
我回过身来,看着是盛装打扮的欧俊东,他正挽着一个同样盛装打扮的女人,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好像是杨晨帆?不,不对。虽然感觉有点像,不过五官和身材上还是有些微差别……好吧,她比杨晨帆更好看,身材也更好。
但是,为什么欧俊东要找一个长得像杨晨帆的女人当老婆?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居然变态到这种程度?
见我没有搭理他,反而盯着自己的妻子发愣,欧俊东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他口中的重要场合居然就是这场晚宴。或许他认为今晚只要讨好那个神秘的继承人,就能让他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
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今晚我无意让任何人不愉快,于是我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道:“别人叫我来吃顿饭。”
技术上来说,我没有说谎,只是讲得有点朴素。虽然我很想警告他我就是那个继承人,你最好不要惹我,但这话要是说了出来,没有了陈宁和王大龙的我就要独自应对这一整个宴会厅的热情同僚。
听了这话,欧俊东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的情绪,毕竟我既然在这里,是受邀宾客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反感,似乎对我爬到了他的世界非常不满,但这种场合他也很难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只能轻蔑地站在海燕厅大门前的我说道:“好狗不挡道,知道吗?”
这话说得极轻,只有我们三个人听得到,他的女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丈夫这么对人说话。
“有钱”跟“只有钱”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事,这种没有什么礼数的人应该很难理解这个道理。
我皱了皱眉,昨天如此,今天如此,这人究竟跟李湛卢有什么深仇大恨,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人身攻击我。
我笑着让开到一边,老实说我今天实在不想跟他起什么冲突,只想他等下知道我的身份后老老实实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嘴巴情不自禁地说道:“虽然四处乱吠,但好在吠得轻声,也算是一条久经训练的好狗。”
这话作为反击,实在有点过于无力。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满意,但考虑到我数百年来少与人交往,骂街这种事只是菜鸟一枚,实在想不出什么刻薄言语也是情有可原。
听到我的回答,欧俊东的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拍了谁的马屁,让你爬到这里来。但我今后会竭尽全力打垮你,让那个拉你上来的贵人知道你其实就是一个没用的垃圾,让你为以前做过的事,以及今天说过的话后悔莫及。”
我很怀疑他有没有影响陈功成的能力,不过看在他这么兴致勃勃的份上,我也就闭上了嘴巴没有反驳他。
见我没有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他似乎又生出了一股冒犯的人勇气,阴冷地轻声继续说道:“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从你手上抢走杨晨帆,我要把当年的屈辱十倍奉还给你。”
这话说得好像就有点过分了啊,欧先生,何况你是当着你自己的妻子面这么说。我瞟了一眼他身旁的女伴,奇妙地她居然还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说呢,这么看来,我觉得他们俩还真的挺般配。
于情于理,欧俊东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继续不把他当回事,似乎也实在说不过去,于是装作一脸冷漠地说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欧俊东哈哈一笑,似乎觉得我都被他骑在头上撒尿了,还只能说出这么软弱无力的话,肯定是心里没底。他得意地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什么时候我玩厌了,会让她回来的。”
这人在大庭广众这么粗鄙不堪挑衅人,实在是有点艺高人胆大,我问道:“你这么说,不怕我打你吗?”
我这不是威胁,我是真心诚意地求问。既然这个宴会对他而言这么重要,万一我暴起与他扭打在一起,那他讨好我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欧俊东脸上露出了嘲讽味十足的笑容,大概是觉得我那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实在过于幼稚,摇着头笑道:“这里不是野蛮人该来的场合,这么多人看着,你费尽心机爬了上来,会为了出这么一口气,把自己打回尘埃吗?”
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
“你不是农村出来的吗?农村人嘛,能忍得很。”顿了顿,他又从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回复到一脸阴沉说道,“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虽然我是斯文人,不会跟你这种野蛮人打架,但我很有兴趣看你被人打得跪地求饶。”
这威胁听着很具威胁性,但我好歹被魔法师们畏惧地称为“不死的贤者”,面对这种麻瓜而且是傻×麻瓜的威胁,如果一辆重型坦克面对一只挥舞着镰刀叫嚣着此路是我开的螳螂,实在生不出什么被威胁的感觉。
但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我看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那两个正聚精会神望向我们的保镖,拿定了主意。
我对欧俊东笑了笑,说道:“那可不好说。”
在欧俊东面露迷惘之色,似乎还没想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时,我反手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两颗牙齿混着血花,从他嘴巴里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