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精神紧张的时候会恶心反胃呢?因为不良情绪刺激大脑皮层,使下丘脑功能紊乱,从而影响胃肠道功能。
所以放心,当你女朋友问你什么时候结婚,打算在哪里买房,准备彩礼给多少的时候,你感到恶心,并不是因为你厌烦了跟她过日子,你只是焦虑而已。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手机屏幕,一时间胃口全无,这并不代表我讨厌杨晨帆,只是我嫌她麻烦而已。
划过一连串“你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怎么不回复我?”之类的无意义废话之后,我终于找到她第一次找我说的话了。
扫了一眼,我胸口又涌起了一阵烦闷,甚至感觉到肠胃痉挛了起来。
“我刚刚跟小小说,明天爸爸就来接我们回家了。”
我完全忘记了一个星期后去接杨晨帆回家的约定了。
这边刚刚弄好,那边又来事了,真是不得安生啊。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发脾气了,又哭又闹,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姑娘不是才五岁吗?五岁的孩子,兼具破坏性和不可预测性,干什么事情都合情合理啊。
“她平时不会这么不听话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个屁,我连我这个女儿的面都没见过,这可怎么办?
不过不论知不知道怎么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是一定的,那就是给这位因为不知道老公去了哪里,担心他出轨暗暗祈祷老公是出了车祸的暴怒妇女回电话。
“你去哪里了?刚刚在干什么?怎么不回我信息又不接我电话?”
我一边跟着电话另一端杨晨帆话一字一句地同步摆出口型,一边听着她用我意料之中的愤怒语气说着我意料之中的台词。
面对这暴风雨一般的连珠发问,我没有慌张,冷静应对:“刚刚在跟投资人闭门开会,他们不让带手机进去会议室。”
“李湛卢,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杨晨帆明显是不相信我的话,这也很正常,毕竟以李湛卢的前科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信用破产。
“我说的就是实话,爱信不信。”这个时候不能怂,一怂反而会让她觉得心虚,必须要理直气壮地反击,然后将话题战略转移,“先别说这个,小小怎么回事?”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呆在房间里,锁着门不肯出来。”提起女儿,爱女心切的杨晨帆果真和我想的一样,暂时停止了刑讯逼供,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轻声说道。
“是不是小小太久没见我了,生我的气了?”我嘴上尽量把语气放得很温柔,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翻了翻白眼。
“没有的事,小小天天晚上上床睡觉前,都会问我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家呢。”杨晨帆想了想,否定了我的猜想,但过了一两秒,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好像昨天夜里没问……”
“昨天没问?昨天小小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我一边故作关心地问道,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列出来的清单,想要再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她外公昨天下午带她出去海边的小公园玩,回来的时候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是不是公园里有人欺负她了?”我一边看着清单上的魔导器列表,一边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道。
“没有的事,她外公一直看着她,”杨晨帆连忙否定道,“更何况你女儿跟你一样,不爱跟人玩。每天求着她外公带她到海边公园,到了她也不找人玩,也不到处跑。”
我挑了挑眉,以一个五岁孩子而言,到公园不闹不玩不惹事实在有点过于奇怪:“那她干什么?”
“她外公坐在长椅上跟别人聊天看别人下棋,她也就坐在一边,自己安安静静地看海。”
“就看海?”
“对啊,就看海。”
“天天看海?”
“对啊,天天看海。”
“你这当妈的听了,不会觉得奇怪吗?”我皱了皱眉,杨晨帆这心还真是有点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从小到大都这样啊,自己一个人呆呆地看书看电视。”杨晨帆早已对女儿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甚至觉得我这话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要不你转成视频通话,把手机给小小,我和她聊一聊?”虽然很麻烦,不过我想赶紧挂电话做自己的事情。
“你先等一下。”
听筒里传来了杨晨帆走动的声音,然后又传来了敲门声,估计是敲她和李小舟房间的门。
“小小,爸爸打电话来啦,你要跟他视频吗?”通过电话,我能听到杨晨帆哄小孩一样的声音。
“爸爸讨厌!我不要跟他视频!”耳边传来一阵脆生生的喊叫,听得出来喊叫的人用尽了力气。气势上犹如一阵猛兽的嘶吼,但由于发声的是幼崽,所以听着甚至有点萌。
“你听到了?”杨晨帆重新上线,语气有点担忧。
“听到了。”我有点无奈,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心中暗叫不好,因为我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要不你现在过来接我们回去吧,也不差那么一天,东西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果然是说这个,我心头一凉,赶紧将我的大脑油门一踩到底,在思维的高速公路上肆意驰骋,想要找出来什么合理、得体、有效的借口,把这件事婉拒掉。
杨晨帆的语气虽然像是在商量,但我不觉得她会让我轻易推搪掉,像是为了佐证我这个想法,她又增加了谈判的重磅砝码:“小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现在午饭又不肯吃,你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湛卢这一家子真是一个赛着一个麻烦,我这好日子才过了半天都没有,就又摊上事了。
表面上,作为一个父亲,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因为理论上真的没有什么事能比女儿更重要。这一来一回也顶多要花两个小时,你说抽不出两个小时来管一管那个被我丢在外公外婆家这么久的女儿,于情于理都很难说得过去。
我投降了。
“我现在过来。”我无奈地放下电话,拿上车钥匙和两根超级压缩饼干,走出了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门口出去就是陈宁的办公室,再穿过她的办公室,才能到达电梯。
陈宁看到我,赶紧站起来,问道:“李总,你要去哪里?”
我脚步不停,看了一眼她的午餐,是一眼看过去就很健康以及很难吃的沙拉。
陈宁见我看了一眼她的午餐,赶紧下意识用手挡了挡。我这胃口好的凶名也太过厉害了,让陈宁这等淑女也产生了护食行为。不过她大可放心,我对这种生菜叶子没什么兴趣,因为我刚刚说过,这很难吃,我也坚信任何人都会觉得这种生菜叶子很难吃。
我这么认为基于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如果不难吃,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会有沙拉酱这种东西,就是因为难吃,人类才发明了沙拉酱。
我笑了笑,回答她说:“我出去一下。”
这是一句废话,陈宁对我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满意,追问道:“李总你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不吃完再走吗?”
“不了,我赶时间。”我举起手中的压缩饼干扬了扬,便不再理她,快步走向电梯。
我的确很赶时间。
我嚼着压缩饼干,EVO在公路上左穿右插,一路保持着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飞驰。
一边吃东西一边开车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更别说开得这么凶了。我是个注意安全的人,自然不会这么做。虽然我的手的确放在了方向盘上,但我也只是轻轻地扶着,脚也没有踩在油门上。
真正开车的是黄希言设计改造的那个瓦尔基里系统。
压缩饼干有点干,我喝口矿泉水润了润喉,转头看了看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恍然间有一种自己在坐高铁的感觉。
这么惬意,难怪人类要往汽车上做自动驾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