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当天已经没有更多的人云亦云版本,来对刘凯这个最近距离的当事人所造成困扰。
在全班人都沉重的这天,班主任戴老师,放弃了她本该用在教学英语的时间,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理了一遍;只见她吞了口口水,便开始了长篇大论:
“这件事情,其实起因也很简单,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潘老师在批改作业的时候发现了两本一模一样字迹的作业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也就是邹洁;而另一本就是彭XX,然后他怀疑他们早恋了,就找到我希望我这个班主任能整顿下班风;所以我也就是早读的时候来到班上将他们先后叫出去谈话了,也并没有要强行拆散的意思,但是表明了谈恋爱会影响学业的态度;事后我觉得不妥,昨天晚上,上晚自习之前,将本就从老家来看女儿的邹洁母亲给一并邀请到办公室喝茶,而她母亲也是一个很开朗的人,表示会严加管教的。就在这个时候王筱①急急忙忙拿着遗书找到了我,当时邹洁母亲还笑着表示:‘戴老师,你放心,这只是小女开玩笑而已,我家的女儿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操心,我们自己去找就行。’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完全放心,就跟着一并找,可是在找的途中就听闻江边有女孩轻生的消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彭XX已经下水好几次了,还被路人拉住,而邹洁已经消失在水里了;当时彭XX第一时间发现我们到的时候,直接跪在我面前,我气不过就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事后警察也就来了,再后面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
讲到这戴老师哽咽了一下,却尽量镇定自若的继续讲着:
“关于那份遗书有的人看到了,有的人没看到,我大概背一下:一、再见了,我的爱人,失去你之后我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二、彭XX,认识你是我这辈子造的孽。在这里得说下对死者不敬的话,堂堂高中生,连孽都不会写,还标拼音。三、外婆做的炒毛豆真好吃,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了。”
三天后,等江水退去那一个又一个漩涡之后,水警才敢派出三艘轮船打扰尸体,最后捞起的人物只有水肿的轮廓,和残缺的衣物,而彭XX第一时间便认出了是邹洁本人;自那以后,几乎七天左右每天放学全班都会在学校大门口看着一个大相框,里面是邹洁的黑白照片,三四个中年以上的老人在门口披麻戴孝。。。邹妈因为爱女心切已经完全失去理性,头发都白了,就连头七,还执意要在学校门口睡一晚。。。学校没有法子只得联系警察,才没落下闹剧;而邹妈并没有就此放弃,印制了各种各样的海报在学校门口发,到处张贴,经常站在9班门口往里面看,看的刘凯心里都发毛,大概二十多天,一个女人平均每天都看自己这个方向一看就是三个多小时。。。然后还在学校管理层办公大楼门口抱着相框闹;就这样僵直了差不多一个月,邹家才勉强放弃了“吵闹”。
而刘凯除了出事的第二天走到江边“祭拜”这位同桌,甚至在后面的每一次路过这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来到江水退下黄沙漫天的台阶上,对着江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起誓:
“邹洁,你放心的走吧,希望你下辈子能遇到一个真的懂你的好男孩,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我会想你的;我刘凯对天发誓,我愿意相信天底下所有女孩都是好女孩,我拿性命担保,今生绝不渣!”
自那以后,刘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仿佛变了一个人,例如刘凯本该一闻到榴莲的味道都避而远之,却慢慢的克服着嗅觉,于味蕾上越发的情有独钟;又或是刘凯从小就很喜欢吃藕,每次必针对性吃完的菜谱,但是自那以后无论原料有多嫰、多甜,又或是手艺有多精湛,刘凯最多也就只吃5块意思意思;又或是刘凯本来小时候被猫抓过胸膛而后怕的要死,而自那以后居然还捡过一两次流浪猫回家。。。
刘凯自那以后发现如果再对王心雨不做点什么,可能真的指不定哪一天就真的天各一方了,所以刘凯经常会仗着英语课或者历史课,明明自己有课本,却偏要装作一副没有准备的焦急神态跑到楼上朝东第一个教室的门口,招呼着门口的同学帮忙:
“同学你好,你能不能帮忙叫下王心雨出来,有急事找她,谢谢啦。”
而往往王心雨出来都是瞪大眼睛看着刘凯,不知道是不敢相信刘凯也能进一中还是怎么的,但是对方的书本刘凯一个字都舍不得填写,往往是上课看着书本上对方的字一页页翻阅发呆,和脑海中想起对方的容颜,而这样的冥想可比讲台上那场无聊的课本身,可有意义太多。
终于熬到下个学期开学季了,开学没多久便意味着运动会召开,而高中的运动会显然要比初中强上太多,所以刘凯这次并没有去那个已经参加过9年的公用体育场;毕竟是全区数一数二的高中,自备体育场的条件:便是让这些高一的低年级搬着椅子男的一排女的一排坐在一堆曾经由老房子推平,挨着运动场的废墟之上。。。而高中的运动会显然并不像原来那样,单纯过来玩的,这不,听听周围各种为非参赛人员的作业布置,但就算是这样形势之下的的忙里偷闲也比囚禁于教室里的“瓮中之鳖”强上太多。。。
刘凯虽然凳子是靠前的,但是对一个真正知道娱乐精神的老司机来说必须在后面,所以只要班主任不在,刘凯就趁机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不但在自己班级后面乱窜还跑到别的班上去瞎闹;这不,刚刚去了全年级最强的班上,找那个小学的学霸聊天的途中,抢走了对方手上所佩戴的手表,就在他神采奕奕的不断端详着往回走时,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并很是开心的跑了上去:
“王心雨,你再干嘛呢?”
只见对方有些忽闪忽闪的头位偏低的看着自己,半响才嘟囔道:
“那个。。。你有椅子吗?我想坐一会儿。”
刘凯跟得了特赦一样,十万火急的将自己的椅子从班上搬到了王心雨跟前,并且为了其不被这个怪石嶙峋的鬼地方给坐的不舒服,特意将椅子放到她班后面一个靠着小树有些黄土支撑的地方,以此来稳定。
刘凯尽量让自己到别处玩久一点,可不经意之间路过发现自己的椅子上早已空无一人,而王心雨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其身边站着一个人高马大且皮肤黝黑的男孩。
王心雨匆匆谢过刘凯之后,就头也不回坐了回去。一时的尴尬跟VAE《紫色围巾》里唱的一样:
看见你身旁还有一位,不知道他是谁。
注:①邹洁的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