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头鼻虽说答应了带着云纷赤墨,去见见他那位叫狼三的老大,但是他走的并不干脆,时不时就要停下来,一路上犹犹豫豫,很不利索。
“再不好好走,就不去了。反正只要我活着,你们还得派人来。”云纷吓唬他说。
蒜头鼻只好老实配合,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条街道。这街道两旁都是铺面,小吃摊子酒馆比比皆是,店门口零零落落还飘着破败的店旗,可以想象这里昔日的热闹与繁华。
凋敝的街道尽头,有一间二层的小楼。虽然门面也不好看,但比起之前的光新不少,明显还是有人在使用的。
蒜头鼻指了指,“喏,我们老大就在这里头。”
赤墨便说,“你快将他喊出来吧。”
蒜头鼻只好扯着喉咙叫道,“老大!老大!”叫了没几声,楼上探出个脑袋来,“破响儿,吵啥呢?让你办点事儿,咋这么久?老哨呢?”
“别废话,老大呢?”蒜头鼻嚷道。
“老大问你啥事?”楼上那个还呆头呆脑问着。
“你瞎啊,看不见么,我被这丫头片子拿住了!”蒜头鼻丧气回他。
楼上那脑袋立马缩了回去,紧接着楼上传来一些声响,隐约可辨别出,里头有个男人威严十足地说着话。而后没一会儿功夫,一个高大的男人,就下楼来了。
这人穿着一身褐色麻布衣衫,他浓浓的眉毛,和头上粗硬的、即便一把束起来还乱蓬蓬的头发以及胡子茬一样,看上去十分不好打理。
在这样冷的日子里,他竟然只穿了一单件衣,肌肉的轮廓隐约可见,一双不大的眼睛倒是十分有神,鼻梁高挺,他站在云纷面前时,云纷觉得这人好像在冒着热气一样。
蒜头鼻刚想说些什么,那男人朝他摆手,示意他噤声。
“你就是辛菈?你绑了我的人,还敢就这样堂而皇之来找我?”狼三粗狂说道。
云纷承认道,“没错,我就是辛菈。还有一个,若是我二人不能平安回去,他也别想活着回来。”
“不过就是个手下,死不足惜。只要杀了你交差便是了。”说着,狼三猝不及防就从身后拔出一把刀来,云纷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这刀比她的手臂还长,先前只因被狼三宽大的后背挡住,所以她根本没有察觉。
赤墨立刻闪到云纷身前,佯装胸有成竹说道,“我们既然敢来,自然就有我们的把握。”
狼三冷冷瞥了一眼赤墨,“哼,这幽兰泽还能有人在我狼三面前谈什么有把握?小子,你命都不在你手里了,狼爷我现在就要你死!”
那大刀挥舞过来,赤墨好不躲闪,将那刀一把握住,顿时鲜血汩汩,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就这么挡住了气宇恢弘的狼三。
一股热浪在他体内翻滚,这翻滚像是他面对霓缳时候的胶着,却又有些不同。对霓缳的那种翻滚,尽管带着对未知的担忧,却是让他心生向往的。可是现在的翻滚,让他整个人好像要无休止地膨胀一般。
也不知是赤墨力气大,还是有什么东西耸动了狼三,反正狼三被赤墨这么徒手一挡,脚步不自觉往后一颠。这一颠,让他觉得面前这俩蒙着面的年轻人有两下子。尤其赤墨,手上受了伤,却完全像没事人一样。
但狼三怎能轻易丢了面子,于是他又轻哼两声,“小子,英雄救美真是让人感动。”说着,又抬起来手。
云纷攥紧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慌乱,装作慢条斯理说道,“狼三,你不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么。告诉我,对方出了多少钱,我出十倍价钱。”
“十倍?”狼三仰头大笑,“小姑娘,别开玩笑了。你们祖上要有那些个钱财,能让你就这么埋没在幽兰泽里?”
“将通行令拿给他看!”云纷急命赤墨,赤墨当下意会,将身上那块早先从卓璃耳处偷取来用的西逻王亲赐的通行令展示给了狼三。
狼三仔细端详,用怀疑的口吻问道,“这是王族通行令?”
赤墨早已镇静下来,豪迈道,“没错。说吧,多少钱能让你换个主人。”赤墨边说,边将身旁蒜头鼻拉了过来,“这个人还给你,就当是我们对狼爷的诚意。”
狼三一看,暗自寻思,这小子有种,敢徒手接我刀刃,现在二话不说又将人质放了……狼三将刀放回后背,继而说道,“这世上什么事都能谈。”
“狼爷说的是。现在,请狼爷告诉我们,是谁要辛菈的命?”赤墨直言问道。
狼三却拐弯抹角地说,“欸,谈得有谈的前提。方才小姑娘说,作价十倍,买我和兄弟们奉命行事。这钱在哪?”
云纷开口回他,“只要我们能活着从幽兰泽出去,许你是十车财宝。这通行令就当是见面礼。”
狼三听了心花怒放,他和兄弟们干的这档子事,三天两头就得亡命天涯,王族的通行令,对他而言比那十车财宝还要珍贵啊。想到这儿,他伸手就要去拿赤墨手中的同行令。
赤墨立马收回了手,“我们的诚意你都看见了,你的呢?将我们想知道的告诉我们,而后自会奉上承诺给你的一切。我们不过两个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你狼爷不会这点自信没有吧?”
狼三痞气笑了笑,“破响儿,去,上去跟兄弟们备点酒菜,我在下面招呼贵客。”说完,朝赤墨云纷做出邀请的姿势。他二人自然不怯场,抬脚就跟着狼三进了二层小楼里。
进去一看,屋子正中间一张八仙桌,四面各一凳子。三人落座,赤墨与狼三相对而坐,云纷在他二人之间。没多久,一桌简单却不含糊的酒菜就上齐了。狼三令道,“让兄弟们都去门口守着。”
楼里顿时静悄悄的,三人各怀心事坐着,狼三先举杯说道,“今日多有得罪,还望两位贵人见谅。先干为敬。”说罢,果真一饮而尽。
狼三喝罢,见赤墨他二人不动,“哦,放心,二位,此处没有瘟疫,大可放心摘下蒙面。”
这话一说,云纷疑惑了,“如何叫此处没有瘟疫?”
狼三神秘地笑了笑,“嘘,小姑娘,再热络热络,我狼三自然会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怎么,二位不敢摘?”
赤墨本就不怎么担心自己感染瘟疫,他二话不说,就摘下蒙面,露出了自己的相貌。狼三看了,颇为欣赏,“没想到你生的这样面孔,为人处世倒是豪爽。”
说罢,狼三又举起酒杯,“我狼三素来爱重能人,这杯下肚,希望你我二人前嫌尽弃。”赤墨这轮也不怠慢,与狼三一同举杯共饮。
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去,没多久熟稔不少。狼三突然又想起,边上还坐着别人,转向云纷便说,“那什么,辛菈啊,你到现在一口还没喝呢,不吃不喝,可是怕我下毒害你?还有,你这蒙面怎还不取了,我告诉你,这里没有瘟疫,就是没有瘟疫。”
云纷追问他说,“瘟疫又不生眼睛,如何知道避开此处?”
狼三听了,开怀笑道,“你啊,来来来,这杯我敬你,过去我收了钱要杀你的事,希望你既往不咎。”看云纷坐的板板正正,并不接茬,狼三调侃道,“怎么,难不成也想杀杀我?”
云纷却执着于将瘟疫之事问个明白,狼三随口便说,“你呀,就露出两个眼睛,小爷我看着害怕,你脱了蒙面,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儿,你看着买卖成么?”
“行。”云纷一口答应,立刻取了蒙面。狼三虽饮了酒,但清醒得很,面前女子这等容貌,端庄淑雅,绝对非富即贵。
“说吧。”一双明眸直视狼三,容不得他半点含糊。
狼三咽了咽口水,想了想终于心一横坦白说道,“这瘟疫啊,确实是不长眼睛。但是,确实有对付瘟疫的药方。”
“什么药方?你说的可是真的!药方呢?”云纷激动,急切问道。
狼三耸耸肩膀说,“我这儿呢,只有药,没有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