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后,许宁旁敲侧击地知道山贼们今天就会从陈英才的家人那里得到赎金,而陈英才在山贼拿到钱以后就可以下山回家了。
“还真是说话算话,拿了钱就放人。”许宁得知这一消息,也为陈英才松了一口气。
“那白面儒生这两天未时到申时都会到后院去,该不会是鼓捣他那伏火矾吧。”许宁站在暗处,看着白面儒生一个人往后院走去,决定悄悄跟着他去看看。
保持距离缀着白面儒生,许宁看见他走下一个地窖,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地窖里没有走出人,也没有其他动静,许宁凑上前去。
“这地窖又是藏着什么东西?”看着面前盖着铁板的地窖入口,许宁思前想后,打算冒险下去看看,如果下面真放着大量的伏火矾,那白面儒生必定所图不小。
轻轻打开铁盖,许宁顺着梯子走下地窖,一条通道笔直向前延伸出去,在通道那头有着微微的气流声,本应该是幽暗的地窖里因为两旁点着的几盏油灯而显得分外明亮。
“人去哪了?”许宁看着面前的通道,没有见到白面儒生的人影让他有点奇怪。
顺着通道往前走,一个个木桶摆在通道两旁开拓出来的隔间里,许宁靠近木桶,闻了闻,“硫磺的味道,”他心里明白,这里应该就是白面儒生放伏火矾的地方,“这么多桶,白面儒生疯了?这要是失了火,地窖里的人都得死。外面只怕也会炸塌一个大坑。”
他慢慢往前走,边走边数了数木桶数量,一直走到通道尽头,尽头是一扇石门,许宁推了推石门,发现推不动。
“这白面儒生估计就在石门里,我是在外面埋伏,还是直接进去擒住他,问清他弄这么多伏火矾到底想干嘛。”许宁站在石门前,左右为难。
就在他琢磨怎么办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背后,同时木棍呼啸声随之而来,许宁听着背后声音,正准备扭头,就感觉头部挨了一下重击,顿时被打晕了过去。
等到许宁醒来,发现自己坐在石门内小房间的地上,双手被反绑身后,而白面儒生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醒了?你说你好好的人质不当,偏要当山贼。当了山贼也就罢了,非要跟着我,把我准备的东西都看个精光。也行,让你死个明白。”白面儒生还是那副一脸笑容地看着许宁。
“这些伏火矾我准备两个月了,你估计不知道什么是伏火矾,没有关系,你只用知道伏火矾可以让山上这些山贼全部死光就行了。”笑着的白面儒生,话语之间饱含着刻骨的仇恨。
“为什么,你来山上才一年,大当家就让你当了三当家,他这么看重你,你却要让全部兄弟死在你的手里?”意想不到的一个人出现在石门之外,正是独臂男子!
白面儒生听到独臂男子的声音大惊失色,他扭头看去,独臂男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白面儒生往后退了一步,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
“我一直没有发现,是今天看到他跟着你进了这地窖,我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你们二人都没有出来,我才进来。”独臂男子站在原地,看了看许宁又看了看白面儒生。
独臂男子虽然没有说出为什么要等在外面,但是许宁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和白面儒生起冲突,不由得心里一暖。
“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伪善的嘴脸,明明是山贼,却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简直令我作呕。”白面儒生也听出了独臂男子话里的意思,咬着牙说道。
“也罢,你不愿说原因的话,我就先把你拿下,等大当家回来再审清楚你的动机。”独臂男子以古井无波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哈,大当家,他只怕现在躺在哪条水沟里等着有人给他收尸呢。”白面儒生歇斯底里地大笑,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独臂男子的眼神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变化,一股真气从他身上腾出,整个人的气势立刻从平静内敛转变成了凶悍刚猛,他向前一踏,左手成掌推出,拍在白面儒生的身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白面儒生口吐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砸在石室的墙壁上。瘫在地上的白面儒生鲜血不停地从口中涌出,但是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他面目狰狞地说道:“哈哈哈哈,你生气了,终于不是那副虚伪的表情了。”
将白面儒生一掌打飞的独臂男子走上前来,提起白面儒生的衣领,说:“说!大当家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死了!”白面儒生眼神里都满含笑意,似乎身上的伤势并不存在,“你们这群人,劫富不劫贫,富人就该死吗?就该被劫吗?我要你们也体验到身边至亲挚友死去的滋味!”
独臂男子似乎想起什么往事,他松开白面儒生的衣领,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面儒生仇恨地望着独臂男子,仿佛要将他生吃活剥,句句含血地说:“两年前,你们把源泰商行的一批货物劫了,商行老板因为货物的借款无法偿还,被逼得投江而死。”
“你是商行老板的儿子?不对,我知道这事以后查过,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在雍国的女儿。”独臂男子看着白面儒生,语气缓和下来。
“我当然不是他的儿子,我是他女儿的夫君!”白面儒生咬牙切齿,情绪激动,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婷儿因为这件事,终日郁郁寡欢,半个月便病积难返跟着逝世。我恨你们这些山贼,更恨你们这装腔作势的样子!”
许宁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不说,这场两年前的悲剧也深深地刺激了他的心。他原以为像独臂男子这样的山贼,有原则讲义气,只为财不伤人,应该是江湖中颇有侠气的人了,但是白面儒生一番话说出来,让他意识到这世上不是自以为的有原则就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独臂男子听完白面儒生的话,闭上眼睛,好一会才再睁开:“所以你处心积虑加入我们这些山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他们报仇。”
白面儒生笑着说:“当然,大当家已经死了,你们也会死在我的伏火矾之下。”说着他趁独臂男子心神恍惚之际,从靴子内掏出一个黑色小球,用尽全身力气丢出石室,独臂男子拦截不及,小球撞上通道墙壁发生爆炸。
“霹雳雷!”独臂男子惊声喊出小球来历,当机立断,左手聚集真气对着石门一掌拍出,澎湃如潮水般的真气不断冲击着石室之上,将石门击断。这时,通道两边隔间里的木桶受到霹雳雷的爆炸波及,顿时燃起火焰,紧接着许宁只能听到如山崩一般的巨响一阵接一阵。
虽然独臂男子已经很快的反应过来,将石门击毁以挡住伏火矾连环爆炸的冲击,但是爆炸的余波仍然冲向石室之内,他首当其冲,被震得口吐鲜血,也如同之前白面儒生一般撞到墙壁之上,仅剩的左手也似乎已经被震断,无力地搭在身上。
许宁被缚着双手,只能运转真气于身体表面,好在最强烈的冲击被独臂男子挡了下来,剩余的爆炸则被垮塌的石室挡在了外面,他除了灰头土脸之外并没有受伤。
做完这一切的白面儒生,看着爆炸,笑着的口中还在不停溢出鲜血,他见石室垮塌,随即咬舌自尽了。
许宁摇了摇头把头上的灰尘抖下来,看着面前乱石残垣的情形,万念俱灰的心情浮现出来。
“这完蛋了,被这么多石头堵在这石室里面,没吃没喝不说,这空气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我岂不是要被活埋在这里。”许宁哭丧着脸,被绑着的他一想到自己是这么个死法就觉得非常难受。
被震伤的独臂男子倚靠在墙壁上,咳嗽着说:“连累你了,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还能把这些残石破开,不过现在……”他耸了耸肩头,表示自己的独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许宁尝试运转真气,将其顺着手三阴经和手三阳经聚于手臂,使劲挣了一挣,但是绳子绑得太死,以许宁现在的功力不足以将它挣断。他四下看了看,一点点地挪到一块碎石旁边,绑着的手来回摸索了几下,捡起了碎石想要磨断绳子。
磨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将绳子磨断,许宁双手一撑,将绳子抖落下来,揉了揉绑久发麻的手臂,他站起身来推了推碎石堆。
“太多了,推不动。”许宁尝试过推动碎石以后,内心有点失望,“试试用掌心催发真气。”他心里想起崔高个和独臂男子都曾经使用过手掌催动真气,决定也学学他们。
双掌伸出,两股真气分别顺着许宁的手臂一直流动到他的手掌之上,心中念动,许宁迫发真气出来,将掌前的两块石头击碎。
“成功了!”许宁喜形于色,看了看其他石头又叹了口气,“还是太多了,击碎了这两块也没法出去。”
一直看着许宁动作的独臂男子突然开口:“你怎么也会‘奔江决’?你是江城派的弟子?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探出你的真气?”
被独臂男子质问的许宁做贼心虚,没敢告诉独臂男子这是从他的真气里学来的,更没敢告诉他自己的内功气机之神妙。
“江城派?这是哪门哪派?”涉世未深、不了解武林门派的许宁内心暗想。
没等犹豫怎么回答的许宁说话,独臂男子叹了口气,说道:“唉,都是命,逃不掉避不开。你的‘奔江决’真气使用错误,这样是无法将石头全部破开的。”
听到这句话的许宁心中一跳,难道独臂男子要教自己使用他的这种真气?
“‘奔江决’意蕴江水奔涌之势,如惊涛席卷,刚猛劲烈,一浪高过一浪而连绵不绝。你需将真气于体内先行运转三个周天,积蓄力量,再于气冲穴、商曲穴和正营穴三个穴位……你知道这三个穴位的位置吗?”独臂男子说到一半问向许宁,得到许宁肯定的回答以后,继续说道,“在这三个穴位调动内功心法,产生新的真气,用作暗浪,最后催发真气之时,将这三股真气于第一股真气之下潜藏。”
许宁听明白了独臂男子所言,试了试在三个穴位产生真气,但是他并不会真正的“奔江决”,试了半天也做不到。
“咳咳,二当家……不,师兄,我不太记得功法怎么说的了,该怎么在三个穴位产生真气啊?”许宁面不红心不跳地问独臂男子。
独臂男子摇了摇头,说:“你不用叫我师兄,我早已不是江城派的人了。”说完将真气的详细激发方法告诉了许宁。
得知功法的许宁端坐于地,闭上双眼尝试于穴位激发真气。
“快一点,再快一点。”内心催促自己的许宁一遍又一遍地失败,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小女孩你可千万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