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畅谈之后的许宁思忖再三,陈英才或许还能指望山贼拿了赎金放他走,自己和小女孩山贼可是没有地方能去索取赎金的,要想安全离开,不能等时机出现,只能自己制造机会。
“白面儒生看起来与独臂男子有些不合,独臂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对少年孩童有一些‘照顾’,而白面儒生在这方面和他有分歧。”
“他们俩是二当家和三当家,大当家又到哪里去了?”坐在地上的许宁苦思冥想,不放过任何奇怪的地方。
“还有今天的那三盘鱼,从结果来看,这三盘鱼决定了我们的命运,只是这三盘鱼是通过什么方式让那个独臂男子下决定的呢?”
“至于那傻乎乎的薛家五兄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
薛老大今天感觉很郁闷,本来和四个弟弟一起送个穷小子下山,想着回来之前偷个懒,结果耽误了时辰被三当家训斥了一通,罚他来看管关在牢里的另外两个小子。
“还是二当家的讲义气,这点小事他从来不说,三当家的心眼真小。”他一边嘴里小声念叨,一边往牢房走去。
“四个蠢货,我睡熟了也不帮我看着点时辰,害得我现在要来看门。”薛老大抱怨之余还不忘骂几句自己的弟弟。
骂骂咧咧的薛老大走到牢房门前,听到里面的两个人在大声争吵,他凑过去骂道:“吵吵什么呢,别以为二当家的不让我们杀人,你们就能想干嘛干嘛了,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惹烦了老子,把你们两个的头砍下来当尿壶!”
许宁见薛老大已经站到门前,给陈英才使了个眼色,说:“薛老大,不是我吵,实在是这个小子不讲道理!”
陈英才心照不宣,接茬说道:“什么我不讲道理,你个破落户,大字不识一个,只配给有钱人当牛做马,使唤一辈子!”
听了这话的许宁上去就给陈英才一脚,陈英才被踢倒在地,起身抱住许宁,两人立马扭打起来。
“嘿,两个小王八羔子。”见此情形的薛老大骂了一句,打开牢门,进去把两个人拉扯开。
好不容易分开二人的薛老大看着他们气鼓鼓的样子,问道:“两个小王八蛋,到底在那吵些什么,给老子说来听听。”
许宁谄媚地说:“薛老大,之前是我不懂事,来了这里以后我才知道,你这样的人才是真英雄。”
陈英才嗤笑一声,不屑地说:“也就你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这么认为,要我说,三当家那种风度翩翩的人才算是真英雄。”
薛老大正被许宁一番吹嘘说的心里痒痒,陈英才几句讥讽说得他立马不高兴起来:“你懂个鸟,要不是大当家的看重,三当家的位置哪轮得到他!”
听了这话的许宁顺着杆子往上爬,接着说:“就是,二当家的英雄气概大家有目共睹,所有人都服气,三当家的算个什么?薛老大,这小子就是听我夸你不舒坦,偏要念叨那三当家的,要我说,三当家的就该让薛家五虎来当!”
“薛家五虎……”薛老大从许宁话语中抓到这个词,显得十分受用。
“竖子不足与谋。”陈英才说完这句话,自己走到角落里坐下。
许宁凑在薛老大身边,继续说:“薛老大,我觉得你们五兄弟个顶个的厉害,尤其是你,更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之前在山下我脑子犯浑,没能看明白你的气魄,你别介意啊。”
“不会不会,我这种英雄好汉不会和你这种毛头小子一般见识。”被夸的轻飘飘的薛老大说道。
“我想明白了,我要是回到新都,回到许家那个鸟地方,还得像以前一样受陈英才这种鸟人的气,与其这样,我不如直接留在山上,跟着薛老大你混,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当条有钱人的狗舒服?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跟二当家的引荐一下?”许宁对着薛老大低声地说,一副生怕让陈英才听见的模样。
“这……”薛老大有些犹豫。
“我知道薛老大你这种英雄好汉最是讲义气了,你放心,我许宁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日后只要薛老大想坐三当家的位置,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许宁见薛老大犹豫不决,赶紧添了把火。
薛老大听到许宁这么说,想到自己当上三当家以后的威风模样,挺了挺腰杆,说:“好!我帮你跟二当家的说一声,但是成不成得看你自己的,要是你以后当了咱的兄弟,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那是当然,我先在这提前恭喜薛老大当上三当家啦!”许宁喜出望外地说。
看着满面春风的薛老大走出牢房,陈英才走到许宁身边,轻声说道:“这招管用吗?薛老大好骗,那个二当家的可不好骗啊。”
许宁缓缓吐出一口气,回答陈英才:“我只是借薛老大这条路来搭上独臂男子,这个二当家的不像一般的山贼,他讲义气、有底线,值得我冒险试试。”
许宁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就算独臂男子对他发难,他还有内功真气这张独臂男子意料之外的底牌。
陈英才见许宁想法坚定,便也不再多劝。
没过多久,薛老大又回到牢房门口,他打开门锁对着许宁说:“二当家的要见你。”
许宁闻言立马走到门口,薛老大在许宁走到身边的时候说:“二当家的看上去心情不错,若是你的事成了,可别忘了哥哥我。”
二人一前一后往后院独臂男子的居所走去,许宁在路上看到一间门外站着两个山贼的厢房,他问了问薛老大,得知那间厢房便是小女孩的住处。
“如果白面儒生的医术有一定水平,那小女孩大约在这两天就会醒来。我得赶在他之前见到醒来的小女孩,不能让谎言露出马脚。”许宁边走边在心里思考对策。
“到了,我就不陪你进去了。”薛老大站在一间房屋的门外,对着许宁说。
许宁正准备敲门,看到门槛上和附近的地面有些黄色的粉末。
“硫磺?”许宁认出粉末的来历,在心里念道。
他指着硫磺,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薛老大,这黄色的粉末是些什么东西?”
薛老大看了看许宁手指的方向,说:“不知道,估计是二当家鼓捣的什么药吧。前段时间二当家的还弄了些什么北帝玄珠,听起来厉害的很,说是用来驱虫的。”
许宁哦了一声,内心升起疑惑:“硫磺是有驱虫效果,北帝玄珠不是硝石吗?难道……”心中产生一个荒诞的念头,许宁决定找机会弄个清楚,眼下先把独臂男子稳住,他理清思绪,敲了敲眼前的房门。
“进来吧。”里面传出独臂男子的声音。
推门而入,独臂男子正背对着许宁站在窗户边上,望向窗外。
“把门关上。”独臂男子说道。
许宁反身关上房门,没等他转过来,独臂男子便开口说:“你骗薛老大想要成为山贼到底意欲何为?”
被质问的许宁愣了一下,虽然许宁猜到对薛老大的那番说辞骗不了独臂男子,但他没想到独臂男子这么快便直奔主题。慢慢地转过身体,思忖再三的许宁决定兵行险着。
“二当家,如果我说我不仅仅是许家的家仆,更是我家小姐兄长的好友,您信吗?”许宁反问独臂男子。
独臂男子望着窗外,摇了摇头:“不信。”
许宁继续说:“如果我说她的兄长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不得已想要成为山贼,您信吗?”
独臂男子从窗边转过身来,看着许宁。
“如果我说她的兄长为了救我而死,我心怀愧疚,于是我也把她当妹妹看,不希望她遇到危险,您信吗?”许宁没有放弃,接着反问独臂男子。
“这跟你想做一个山贼有什么关系?”独臂男子没有回答许宁的问题,而是也反问对方。
“因为我认为二当家您是个讲义气的人,如果我也是山贼,那么她作为您手下人的妹妹必然不会受到伤害。我的目的就是这个。”许宁一字一句的回道。
独臂男子笑了笑,但是因为脸上的那道刀疤,他的笑容显得十分惊悚:“你是这么看山贼的吗?你明不明白山贼是什么?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才是山贼。”
许宁没有一丝害怕,他坚定地说:“这样的山贼不会让薛老大因为说了一句‘水灵灵的女娃娃’而磕头求饶,不会让赵福下山回家,不会让我留在山上,更不会在明知道我骗了薛老大以后还让我活着说这么多话。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二当家您会做这些事,但是我知道您看得出来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独臂男子从窗边走到房内的桌椅旁,坐下说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等你家小姐醒了,寄书信回家,拿了钱我自然会放你们走。你既然相信我是不一样的山贼,又何必多此一举?”
“二当家,我相信您有原则,不会做出撕票的行为。但是我没办法相信三当家。”许宁站在门口,丹田之中真气运转,顺着经脉汇于腿部积蓄待发,说完这句话的他,做好了独臂男子发难的准备,一旦独臂男子想要对他不利,就趁其不备全力一击。
“你让我想起了年轻的自己,以为单凭一腔热血就能无往不利。”并没有发难的独臂男子看着许宁,目光深邃,像长辈训斥晚辈一样说道,“你出去吧,这种话,不要当着三当家的面说。”
许宁明白独臂男子这句话是同意自己加入他们了,虽然目的已经达到,但许宁心里并没有觉得放松,独臂男子身上有一种让他压抑的感觉,就像阳光下的反射着粼光的气泡,如梦似幻,却并不真实,一触即破。
“是,二当家的。”许宁微微低头,转身开门,走出房间。
站在门外的走廊上,许宁虽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二当家在房内注视过来的目光。
“不像山贼的山贼。”越走越远的许宁对独臂男子的经历产生了深深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