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野炊算起,又过了一个多月了,秋末初冬,清晨,晨曦中都透着丝丝寒意,南方的冬天是不落叶的,翠绿的叶承载着滴滴凝结成水珠秋霜,晶莹剔透地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可爱,慢慢地,叶儿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缓缓倾斜,一滴冰冷的水滴就从叶尖儿滑落
刘青窝在被窝里,打开窗百无聊赖地看着水珠落下,其实他没觉着冷,只是打开窗,闻到了一股子冬天气息的他,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在被子里等着陈朗来叫他去上学。
说开也奇怪,自从上次回家再回来后,在学堂里上学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了,而且,他们俩到了学堂后,除了读书认字,很多时候还是学的不同的东西,比如他在学琴棋书画,而陈朗却在舞刀弄枪。
其实他是比较想学李爷爷的“武功”的,李爷爷也答应了,可才练了一会儿就被夫子给赶了回来,没办法,实在不是练武的料,说在那儿丢他的脸呢!行吧行吧!他想着反正弹琴写字什么的也挺简单的,一学就会嘛!干嘛去弄那些学不会的!
而正当刘青想着陈朗怎么还没来找他时,房间里的陈朗盘坐在床上,痛苦地紧闭着双眼,额头上不断有汗珠冒出,全身逸散着淡淡的黑色灵气,气息时强时弱,胸口处隐隐可见一个五色的祭坛,祭坛上金色灵气中混杂的黑色灵气似乎有千斤重,压的祭坛布满裂痕,似乎随时就会坍塌
陈朗嘴角慢慢开始溢出黑色的血液,一滴滴地滴落在身前的衣襟上,身体摇摇欲坠
床前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老道人出现,见陈朗情况如此,又惊又喜,随手驱散了金色灵气中的杂质,顺带打碎了那布满裂痕的祭坛,抱起陈朗就到了蔚夫子的住处
“这孩子筑基时心魔入侵,你给看看。”
蔚夫子接过陈朗,检查后皱着眉,看向老道人
“根基扎实,体内灵气已经被炼化的非常温顺,怎么会有心魔呢?”
老道人双手摊开,表示不知
正当蔚夫子不接,准备继续探查时,陈朗突然眉头紧皱,泪水顺着眼角涓涓而下,满是委屈地梦呓着:
“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不!不!不!我没有!”
俩人对视一眼,“问题在这儿!”随后蔚夫子轻轻把手放在了陈朗的额头,一缕缕浩然之气慢慢沁入陈朗体内,渐渐地,陈朗的眉头开始松开,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蔚夫子松了口气,抬头看向老道,一副“你行啊!”的表情
“怎么回事?”
老道人讪讪笑着,这事儿他可真不知道了,这段时间他也盯得紧啊,可他师徒俩啥也没做不是?这怎么就有心魔了呢?
“啪啪啪!”门外刘青焦急的声音传来:“夫子,陈朗是不是在你这儿?”
屋内俩人对视一眼,老道人就抱着陈朗离开了
蔚夫子整理了下衣裳,打开门,就看见因为找不见陈朗而满脸焦急刘青,蔚夫子有些酸楚。
“我这夫子如果不见了,估计他也不会这么上心吧?”
蔚夫子无奈地蹲下,帮刘青把耷拉下来的衣领整理好,摸了摸刘青的小脸蛋
“遇事要冷静,看把你急的!陈朗没事儿,被他师父拉去山里练武了。”
见刘青小脸上的焦急消失,而不满的情绪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蔚夫子赶紧说道:“诶!不是人家不事先告诉你,而是人家没来得及找你就被拉走了。”
“哦,好吧。”小刘青也没怀疑,转而问道:“夫子,昨天我们学完了《论语》,今天我们学什么?”
蔚夫子神秘地一笑,站起来朝屋内走去
“你进来就知道了。”
……
“爹!早上这么冷你怎么又出去了!”刘钢接过老爹递过来的鱼篓,看着里面半篓多的泥鳅抱怨道:“家里已经很多了,青儿回来他也吃不完呀!”
“没事儿,他喜欢吃嘛!”老爹往手上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笑呵呵地说道:“上次本来说带他捉泥鳅的,结果吃成野炊了,一年没吃泥鳅啦!他肯定馋的紧了!”
“诶,您看看您的手哦!都成什么样了!”刘钢把鱼篓放在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铁盒,递给老爹,满是无奈
“给。”
“这是什么?”老爹接过小铁盒
“皲裂膏。”刘钢拉着老爹走进房里坐下,拿着脸盆取了些热水,打开小铁盒,取出一些乳膏填在老爹手上的裂开的口子上,等到填满两只手的裂口,这一小盒膏药就少了一半
“啧!”涂上药后,手上的那种疼痛感瞬间缓解了许多,老爹满意地赞道:“效果真好啊!”
“能不好嘛!”刘钢麻利的把老爹的双脚放进脸盆,仔细地清洗掉脚上残余的泥泞,就把两条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开始给脚上的皲裂处上药
“这药啊!是我托我那经商的同窗,给您从京都捎来的,在京都都是贵人们用呢,小时候我的手因为写字开裂了,爷爷就给我涂的这个。”
“京都啊!”老爹给自己装了一袋烟,似乎有些缅怀,又想到自己的父亲,有些伤感
“娃儿,你想不想再回去看看。”
“回去做什么呢?”刘钢头也不抬,情绪有些低落
“唉~”老爹叹了口气,点上火,开始吧嗒着他的烟杆,烟雾袅袅,时间似乎的回溯,定格在老爹和他的老爹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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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吗?”老道人无语地看着陈朗,擦掉他眼角又流出来的眼泪
“所以你就以为,是你杀了刘青,害得他不能修行?”
“嗯。”脸上满是泪痕的陈朗接过师父递过来的纸,擦掉鼻涕,狠狠地点了点头
“傻孩子!你怎么不问问师父呢?”老道人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这小弟子内心的煎熬,又是心疼又是来气
“你要是早问问师父,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啊!”
“没事儿,师父!”陈朗破涕笑道:“只要不是我干的就好了啊!其实当我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他,好好对他后,我就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真的!”
“那现在呢?你还打算好好对他吗?”蔚夫子出现在师徒俩身旁,和蔼地笑着问道:“当你已经知道不是你的错后,你以后怎么对他呢?”
陈朗见到蔚夫子,连忙起身,就要拜见
“我虽然教了你礼仪,可不是要你这么用的。”蔚夫子笑着制止了陈朗起身,将他按在床上
陈朗只好在床上抬手以礼,郑重其事地道:“那我们也是好朋友,一辈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