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青并未看向云峤仙君,只是在楚覃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云峤仙君面色阴沉地看着寒青离开。
待那人彻底消失后,云峤仙君开了口,“这人是何时出现的?”
“我知晓云峤仙君要说些什么,寒青这人生性寒冷,不喜与外人亲近,如有礼数不周到之处,还望见谅。”
云峤仙君怀里的小狐狸呜呜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楚覃看着那白色的小狐狸身上升起了一层淡粉色,只觉得新奇。
“人间的事我不好插手,你好自为之。”云峤仙君话落,正欲离开,便瞧见一队人马朝着楚覃飞奔而来。
那队人马行至楚覃跟前,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属下恭迎太子回宫。”
“属下恭迎太子回宫。”
云峤仙君脚步一顿,“告辞。”
“云兄,请留步。”楚覃见状便想阻拦云峤仙君离开。
可云峤仙君似是有急事在身,身形岿然不动,隐入市井当中,片刻后便消失不见了。
怀中的小狐狸伸出爪子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耳朵,努力的把自己缩成团子状,窝在云峤仙君的怀里。
云峤仙君低头看见小狐狸这般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何苦这样?”
“呜呜呜呜……”小狐狸不满意地哼唧,似乎是不满云峤仙君的手,硬是要把自己蜷缩成团子的模样。
云峤仙君无法,只能任由她去了。
小狐狸有些醉了,在云峤仙君怀里便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云端起舞。飘乎乎的,那种感觉真的奇妙极了。
云峤仙君寻了处安静的客栈,住了进去,如今白筠这般模样,断不能回云和殿。
安顿好白筠,云峤仙君坐在榻前,看着不自觉变换成人形的白筠,眼睛里满是温柔。
白筠不自觉地把尾巴变换了出来,一条尾巴时不时地动一下,可爱极了。
云峤仙君看着如今稚气未退的白筠,怎么也不会想到曾在几百年前,她会是那般模样。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不该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世,更不该忍不住闯入她的生活,从此便扰乱了她的一声。
“做神仙这些年,日子过得倒也舒坦惯了,如今少了谁,便是少了谁,不存在能不能过的,可是云峤仙君却是不一样的,若少了云峤仙君,那便是少了本座的一块心头肉,本座心疼的很,心若疼了,自是过不下去的。”
“神仙这般快活潇洒惯了,遇见个两情相悦的仙实数不易,这余下的几万年,若不寻个自己欢喜的,又该怎么快活地过呢?”
往事如风一般在云峤仙君心里略过,另他不得不神伤。
·
白筠第二日醒来并未见云峤仙君踪影,闭上眼感知了片刻,在凡间竟然感知不到云峤仙君。
盘庚适时开口道:“云峤仙君去忘川了。”
“忘川?他去忘川做什么?”
“盘庚不知。”
“你可知忘川如何去?”白筠自那日梦里梦见过鬼王云峤,对云峤的身世起了疑心,如今云峤又孤身一人去了忘川,她定然是不会放心的。
“这个简单,你找那土地仙,让他寻个鬼差带你进去便可。”
白筠请了土地仙出来,那土地仙身前是个土匪,死后不知怎么缘由稀里糊涂做了个土地仙,那土地仙一看白筠,忙低头请道:“不知殿主大驾光临,是小仙的失责。”
“今日请土地仙过来,是为了去忘川,不知土地仙可否帮我这个忙,帮我寻一个鬼差来。”
“殿主哪里的话,这点小忙好说好说,我去去就来。”说完身子往下一蹲,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筠不过等了片刻,那土地仙便寻到了鬼差,那鬼差不似白筠想象中的青面獠牙,鬼差倒是长的不难看,就是脸不要太僵硬便更好看的。
那土地仙毕恭毕敬道:“鬼差已经寻来了。小仙再次祝殿主圆满归来。”
“谢谢土地仙。”
白筠谢过土地仙,瞧见那土地仙毕恭毕敬的态度,心下起疑,这土地老儿一口一个殿主,待哪日有闲暇的时候,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还未等白筠细想,便见那鬼差上前一步。
白筠起身上前,伸手在自己身上捏了个决,隐去身上凡人的气息,往那鬼差身旁一站,活脱脱像是刚死之人被鬼差寻了魂,带回去交差去了。
鬼差带着白筠一路前行,不一会周遭的环境变了,白筠知晓这是进入鬼界了。
鬼界与凡间到底是不一样的,甫一进入鬼界,白筠便觉得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如今她应是已死之人,断然不会受这冷气影响。可她到底灵力低微,这阴气在慢慢地深入骨髓。
盘庚自是感知到白筠身体的变化,出声提醒道:“速速去忘川寻云峤仙君,你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
白筠点了点头。
随着二人的深入,白筠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唯有鬼差手上微弱的明灯照耀着前行的路,黑暗里时不时亮起一团团耀眼的蓝光,那些蓝光在黑暗中跳动着,不消片刻,那些蓝光便又都消失了。
待到忘川的时候,白筠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忘川在鬼界,却全然没有身在鬼界的样子,它仿佛是在鬼界借宿,借宿万年从不曾沾染鬼气。
忘川周围一点都不黑,周围开满了红色的曼珠沙华,血红血红的颜色印染着忘川,白筠随着鬼差来到了忘川河边,等待片刻,便见一撑船老翁撑着船靠近了岸边,那老翁见到鬼差问道:“大人,可是要过川?”
那鬼差点了点头,那老翁又看了看鬼差身后的人,问道:“姑娘也是?”
“是。”
老翁点了点头,“那便上船吧。”
待白筠上船后,那老翁提醒道:“姑娘可坐稳了。这忘川的水啊,对鬼魂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谢谢老伯。”
那老翁点了点头,笑道:“我许久不见生人进入这忘川了。”
白筠猛地抬起头,看着老翁,“你这话何意?”
“姑娘莫方,老翁只是感叹一下罢了。”
白筠抿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老翁。
“老翁也是一介凡夫俗子,在忘川撑船万年,听见的,遇见的事,都有趣多了。可如今这生人私自擅闯忘川,你倒是第一个。”
鬼差如同鬼影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黑影当中,全当听不见。
白筠瞬间起了杀意。
可那老翁一笑,“小姑娘,你是杀不死老夫的。”
掌心中的灵力瞬间消散了,白筠警惕地看着老翁,老翁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也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那老翁摇了摇头,“姑娘可是要去寻一位白衣男子?”
“你可是见过他?”
“他?左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小鬼罢了。”
白筠不知这老翁何意,只好另问道:“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鬼王殿。”
白筠蹙眉,云峤仙君去鬼王殿做什么。听这老翁的语气,倒是与那云峤仙君熟稔的很,近日的谜团仿佛线球一般,一股脑地缠绕在一起,弄得白筠头都有些大了。
老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晓,只是奇道:“你这女娃倒是熟悉的很,仿佛我多年前已故的一个朋友。”
“哦?”
“那人待人素来冷淡,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却及其的重情义,老夫不过当年有幸救过她一会,她便把老夫当做救命恩人,执意要帮老夫,老夫甚是喜欢她。”
“后来呢?”
“可惜了。”老翁只道了这三个字,白筠没来由的心悸了一番。
这三个字,仿佛重如千斤,死死地压在白筠的心里。
那老翁后面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划桨,直至岸边。
鬼差领了白筠下了船,白筠转身谢过老翁,老翁挥了挥手,随后消失在雾蒙蒙的忘川。
鬼差默不作声地朝前走去,白筠跟在他后面。
行了约莫半刻终,二人隐隐约约听见前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白筠朝那鬼差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咱们可是到了?”
那鬼差点了点头。
白筠朝鬼差拜了拜,“今日多亏你的帮助,眼下我还要找寻仙君,便不再叨扰,告辞。”
白筠刚一侧身,便被鬼差抓住了胳膊。那鬼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白筠还未反应过来,鼻尖突然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白筠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依旧面无表情的鬼差大哥。
鬼差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样白筠的身后,把人往怀里一带,对着白筠身后的东西说了一句话,“这人,鬼王要的。”
那东西身子抖了抖,仍不死心地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贴到白筠的脖颈间,“鬼王大人如今也这般享受了?连活人的魂魄都敢吃。不怕那天帝老儿知晓?”
“不劳费心,鬼王自有他的用处。”
那东西连说了三个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鼻尖的血腥气也淡了不少。
白筠自是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朝着那鬼差作揖,“多谢。”
鬼差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寻人后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