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儿,”祈卉无奈地看了童静言一眼,“除了极少数丧心命狂的人以害人为乐,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不都是为了利益吗?”
说着,她将内情也告知了童静言和祈夏。
经过这次的事件,调查了才发现,这个负责人擅自亏空了不少实验费用,数额庞大。
如果药品继续研究下去,他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费用,而且他之前也对外媒体夸过海口,声称这段时间必然会研制成功。
眼见得公司拨给的费用所剩不多,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时间也不够了,他便铤而走险了。
被查出时,他还嘴里念念有词,上万份实验报告,只有两份出现了异常,他以为不会那么凑巧的……
只是,显然他的运气比较差。
当然,买了这种药,出事的那几个患者运气更差……
“现在,他被查出来了,有了这些证据,相信这种药会立刻全部收回来,只是那几个死者就……”
祈卉说到这里,又是一个叹气。
老实说,童静言也为那几个人痛心,但听到这个内情,她心中的压力还是减轻了不少。
还好,出问题的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别人。
她爸爸说起来,顶多就是被隐瞒牵连的,会有舆论压力还有其他麻烦,但也不至于会到坐牢的程度。
而且,童静言内心也怕。
她怕自己的爸爸是罪魁祸首,她怕自己的爸爸不是心目中的那个父亲……
……
翌日,童静言没有因为家里出变故的原因缺席这次的上学。
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已经有部分同学知道了新闻,时不时就会拿异样的眼神往她这边瞧了。
就连老师,都会忍不住以担忧的目光偷偷瞥一眼她……
童静言心里有些难受,但看到应天齐他们几个一副知情,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相处时故意东拉西扯一些其他话题,她就有些好笑,心里也暖了不少。
同窗之谊,她好像感觉到了!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
童静言放学回家,意料之外地看到了童百升,还坐在了大厅里。
这次,他们不再躲着她了。
童静言以为现在事情这么麻烦忙碌的时候,是见不着父亲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她快步走上前去,还没开始打招呼,童百升听到动静便抬起头来,眼眶发红地看着她。
“对不起,静言,爸爸可能没有办法帮你治好你的嗓子了……”他内疚又哽咽地说。
闻言,童静言脚步一顿,微微一怔。
祈夏也立刻看向了她,担忧无比。
他是深知童静言对这件事情的期待的,尽管对于治疗,她很不安,但也很激动。
他没有想到,这次的事件,居然也会牵连到治疗的事情上……
很快的,童百升便解释了这一切。
原来,公司跟一家长期合作的外国厂商订做了一大批的医疗器材,本来大概这一个月内就可以拿到货了,谁知道,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
刚好那个国家发生了暴乱,还引发了排外的事件,恰巧那个厂商不是当地厂商,被一些暴民联合起来攻进了工厂,砸坏了几乎所有的器材。
就这样,这一批货物根本不能如期到货,之前投入的大量资金一时之间根本收不回来。
那个厂商也元气大伤,很可能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找他们算账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也许这些资金会直接打水漂了,但只能认命……
只不过,之前企业已经和很多合作商沟通好了,说要提供这批器材,现在供不上货,又得额外赔偿。
再者,童百升之前还意气风发地向银行贷款,建造一家隶属自家集团的大型医院。
现在出了这些事情,医院还在建造中,但被那些抗议者围攻阻挠,根本无法正常施工,工人只能暂且放假。
银行也开始因为这些变故而怀疑起童家的集团是否有能力归还这笔贷款,也不愿意再借了,甚至还催起还债来了。
只是,工程被迫中断,医院尚未完工,没有了后续的庞大资金援助,童百升根本没有能力继续建造。
相当于头已经湿了,只能硬着头皮洗下去。
“现在,要么我申请破产,要么,就是答应启嘉的条件……”童百升语气苍凉无比。
启嘉,是童家集团一向的死对头,同样是做医疗事业的。
现在启嘉看准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要求收购童家的企业,这样一来,医院的建造会继续进行,不过是由启嘉承担,与童家再无关系。
童百升若是答应了启嘉的条件,他能用这批换来的资金填上那些因为缺货而亏欠合作商的钱,但也就意味着童家就此没落了。
“没想到倒霉的事情会一起来,真是天要亡我……”童百升颓丧无比,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岁似的,那般无神。
他看着童静言,不舍地哽咽道:“其实,就算被收购了,我手上也有一些资金,还有一些不动产,支付得起你治疗的费用。只是……”
“只是,爸爸良心过意不去。”童静言打着手语,此刻却显得无比冷静。
“没错,”童百升双手捂脸,“你知道吗?刚刚我收到消息,在医院的那个人还是救不回来,已经三个人了。”
“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我想让我的女儿好,反正该付出代价的人已经付出代价了,责任又不是在我,我不过是被小人蒙骗了而已。”
“他们死了,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公司已经给了他们一些赔偿,只不过,不多……”
“我想了很久,我想就这样不管了。只是,我去过医院,亲眼看到患者的家属,还有另外两个死者的家庭,过得不好,那一点赔偿根本不够的,不够的。”
童百升一边说,声音一边颤抖着,整个人无助极了。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挣扎地看着童静言。
“我该怎么办?我想视而不见,可我良心不安。”
童静言站在原地,静默了。
良久,她动了。
她打着手语:“既然如此,我们再赔偿吧!爸,你不是也已经决定了吗?我也决定了,我不需要治疗了,反正已经这样过了十年,我也习惯了。”
接着,她还缓缓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