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看到楚依依,心中有些讶异。他走到门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今天的星星真漂亮。”面上假装没有看见楚依依,就要从她身旁匆匆而过。
“站住!”
李安一顿,转过头,摆出吃惊的神情:“呀,你怎么还没走?”
楚依依轻哼一声:“少装蒜,我这么个大活人你还能没看见?”
李安摸摸鼻子,笑道:“楚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我又不是老虎,这么怕我做什么?”楚依依心中想着,口中却道:“你说是冯鸣指使你,不知他可曾带你去他家中?”
“去过。”李安脱口道,可一看楚依依脸上露出狡黠,忍不住立刻后了悔。
“好,事不宜迟,你赶快带我去。”
“凭什么?”李安连忙摇头,他看出楚依依和那冯鸣不对头,可不想因此扯进什么危险的恩怨之中。
“你方才在沈府行骗,如果不是本姑娘,你能这么容易脱身?”楚依依哼了一声,道:“现在让你帮点事不成么?”
李安笑道:“那就不关小爷的事了,反正沈老爷已经原谅我了,你爱找谁找谁。”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你自管走,明日我就去大理寺说有人假冒天师府行骗,天师府是圣上亲封,假冒者可是死罪。”
身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顿时让李安停了下来。
“你赢了。”李安瞪了一眼楚依依,垂头丧气道。
楚依依秀目含笑,弯成了月牙儿状。
“但先说好,我带你去了以后咱们的事从此两清。”李安道。
“那是自然。”楚依依点头。
李安也不多说,便朝大街南边走去,楚依依紧随其后。
此时大街上一片昏暗,仅有寥寥星光照下,勉强能看得清路况。
二人一边快步赶路,一边提防金吾卫。
金吾卫便是宵禁时分的巡夜守卫。按照大唐律法,宵禁开始后,十二道城门将陆续关闭;城中一百零八坊以及东、西两市也将闭门,百姓只能待在坊中,不得私自上街,违者当受鞭挞,行踪可疑者还将关押审讯。
二人偷偷翻过坊门,穿街过巷,约莫半柱香功夫,来到一道河渠。河渠边有一片居民区,二人如法炮制,从后墙翻过,跟着走不多时,来到一间宅屋附近。
此宅中规中矩,李安指着它正要说话,楚依依忽然一把拉过他,来到路边阴暗处,低声道:“别声张。”
此时二人离得近了,李安能闻见一股淡淡的体香,再看一眼楚依依,正神色警惕的盯着那间宅屋。
李安忍不住小声道:“你跟那个冯鸣有仇么?”
楚依依摇摇头,蹙眉道:“此人奸诈阴损,贪婪无度,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我天师府历来同他有仇。”
李安想想冯鸣那人,的确面色阴戾,目中狡诈,若他是大奸大恶之人,还真是符合。可随即一奇道:“你天师府那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么?”
楚依依回道:“不是斗不过他,此人行踪诡秘,心思警惕,我天师府多次围堵,最后都被他溜走。而且他也并非一人,此人乃是布衣府的长老。”
再次听到布衣府三个字,李安忍不住心中一奇,正要再问,忽然楚依依一摆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出来以后再同你细说。”
李安本打算带到此地便走,可刚才一番交谈,得知那冯鸣好像不容易对付,楚依依这一个女子如果孤身进去,万一有个危险,自己如何安心?他虽然没有什么侠义心肠,可也有恻隐之心。
想想便道:“我带你进去。”
楚依依有些讶异,看他一眼,笑道:“也好。”
李安从冯鸣家离开后留着心眼,特意观察了一番他家的情况,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他带着楚依依悄悄溜到后门,楚依依轻手拔出长剑,插入门缝,小心地将门闩挑开。
步入宅院,只见大堂里乌漆麻黑。二人蹑步进去,转到南边一间卧房门前,此时楚依依忽然握紧宝剑,猛地推门而入。
但屋中半点动静也无。
李安寻来蜡烛点上,屋内亮了起来。
墙角的床榻上根本无人。四周的摆设还同李安先前见过的一样,楚依依眉头紧锁,收回长剑,叹息道:“他定是知道了沈府的事,提前逃走了。”
李安左看看右瞧瞧,经过一道墙壁时,忽然感觉一阵冷气吹来,忍不住停下脚步。
墙壁上挂着一面大铜镜,宽高接近一米。
白日他戴上人面皮后曾照过这面镜子,那时他便感觉镜子后面微微有风渗出,但当时酷暑燥热,便也没多想。可此刻正是午夜时分,气温转凉,被这股冷风一吹,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安忍不住叫来楚依依,说明情况。
楚依依走过来微一感觉,的确有风透过来,想也不想,便将铜镜取下,顿时丝丝冷风不断涌了出来。
“这是?”
李安看到铜镜后露出的一道黑黝黝的洞,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应该是冯鸣精心设计的密道,他现在很可能就躲在里面。”楚依依说着,看向李安,问道:“我现在要进去,你要来么?”不知为何,她总想此人跟着自己。
李安看了看那黑洞,连忙摇头道:“不,不了。呃,我还是先走好了,你多注意安全。”
楚依依眨眨眼,笑道:“你不怕碰到金吾卫么?而且我也只是猜测冯鸣在里面,万一他躲在外面,伺机偷袭,你觉得你还能活命么?”
她的话充满恐吓,但李安想想,的确有这个可能,忍不住心想:“又被这妮子摆了一道,下次绝不能做好人。”
“好吧,我跟你一起进去。”李安无奈道。
楚依依一点头,将灯烛拿在手里,也不多说,当先便从黑洞钻了进去,李安紧随其后。
这洞口颇大,进入倒是不难。
二人爬了一阵,只觉前面的风越来越冷,好像深秋的寒风。李安正觉身子有些发冷时,忽然前面出现一道缓坡,楚依依用灯烛照亮,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排阶梯,通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