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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指条出路(下)加更

张玄和解淳两个人一见如故,倒是极为谈得来,不过当解淳谈及,准备让张玄带领手下海匪上岸,招安为登州海军时,张玄明显流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张玄十分抵触接受明军的招安,他反感的说道:“子厚,若你为大明海军之主,我能放心上岸,心甘情愿做个大明海军军官。但扬州归属杨一清所管辖,此人为人做事极为强硬,他宁愿带兵剿灭我等,也不会提出招安。”

“再说招安便能求得安全吗?一日为贼,终生为贼。子厚能不计前嫌,认我为亲戚,别人决不会如此。他们仍然以看贼匪的眼光,看待我和兄弟们,为了我和兄弟们的将来打算,我是决计不会接受朝廷招安,即使身死名消,也不愿意被别人奴役欺压。”

张玄的脸色涨得通红,斩定截铁的发下誓言:“我做贱民时所受的痛苦,决不能让后代人再继续承受。我这次见过小妹后,便会远走异国他乡,不会与小妹你们认做亲戚,免得将来污了小妹的清白家史。就让她继续姓李,跟着子厚在大明境内幸福生活吧。”

解淳看出张玄身怀大志,可惜此人生不逢时,若出生在乱世之时,说不定真的和其祖上张士诚弱不了多少;他害怕张玄在大明海疆为非作乱,那时自己与他处于敌对双方,无论谁有个闪失,都会让小雪遗恨终生。

他理一理自己的思路,还是想劝张玄放弃掉无谓的幻想,毕竟小雪只有这一个亲生哥哥:“兄长,这里无有外人在,我们便打开窗户说亮话。现在大明朝有圣君在位,可谓是国泰民安,无论边疆和藩王作乱,都没用旬月就立即平定。”

“现在我监管山东沿海的各卫所,杨一清大人监管南直隶海彊,大明又将取消贱役之民成立海军。兄长可曾仔细想过,即便你能占居一处岸上的城市,你招纳士兵从何处招收?”

“大明的士民工商之民,你就别想了,他们既便有人参加叛乱,一旦情势危急之时,他们必定倒戈相向,这就是不安稳的因素。你现在的手下喽罗,只怕以贱役和海上渔民居多吧。”

解淳忽然提高自己的声音,严厉的问道:“一旦大明取消贱民制度,你的手下又有多少人与你同心同德?你別说有所作为,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日夜防备手下人斩掉你的头颅,向大明朝廷请功领赏。”

“如此下去,你必定身处危险之中,何必勉强为之,徒然添加上自己的性命。你想过没有,若你有个闪失,世上最伤心难过的便是小雪,兄长何必强自为之呢?”

张玄本来自我感觉自己文武双全,又在海岛上自立营寨,手下人也被他约束的极为遵守规矩,一向抢劫不良豪绅的走私船只,救济沿海岸边的渔民,在民间极有良好声誉,并广为人们交口赞颂。

张玄没有料到被解淳廖廖数语,便感觉到以后无处发展,不由的气哼哼怒喝道:“难道我张玄自诩文武双全,便要委屈生活在这世间吗?那我宁愿死去,也不委屈生活在人间。”

解淳见张玄的生性极为自傲,便有意想损折他的威风,让他不再狂傲自大,当下凝声向张玄低喝一声:“兄长多加注意,淳要发动攻击了。”

张玄闻之微微一愕,没有察觉出解淳有什么威胁之处,也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危险,只感到眼前一花,自己的双手臂上,己经插满银针,再想起身反抗之时,却感到浑身发软,已经瘫倒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汲取。

望着张玄充满不甘和不解的神色,解淳叹口气收回银针,低声劝解张玄:“兄长,你自视文武了得,竟连解淳这般文弱之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大明境内能人勇士无数,平定安化王叛乱的姜汉将军,以前只是榆林卫默默无闻的指挥使,安化王蓄谋已久的叛乱,被他数日间平定下来。”

“兄长可以细思一番,若大明一旦出兵讨伐,你又能支撑几天。兄长若不愿意臣服于大明朝廷,还是学虬髯公掷棋认输,远走海外为好,就别在大明的范围内再立反旗。不然你的下场,不会比四王作乱强多少。”

张玄愣怔着在椅子上沉思许久,好大一会儿,才大笑着站起来说道:“子厚,多谢你的点拨指正,我一定按照你的启发,远走海外立国建业,不再祸害大明海疆。”

“不过在走之前,我要送给你一份大礼,报答你对我的指点,和救助小妹的恩德。咱们亲戚归亲戚,这报恩之事,你必须得让我完成,不然我终生不能安心。”

之后他不再提及自家之事,只是以商人的身份拜见小雪,与妹妹谈论一阵后,就眼含泪水告辞走出后衙。

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要努力去完成,这一次与妹妹一别,不知今生能否再次见面,也许自己会抛尸在异国他乡,那将是自己今生和妹妹的最后一次见面。

纵使他早已被厮杀搏斗,锻炼出来的极为硬悍心肠,也免不得泪如雨下,神情悲伤不已,但要他泯灭掉自己的雄心大略,心甘情愿做个朝中臣子,那还不如杀掉他来的痛快。

解淳揽着哭泣不止的小雪,低声安慰着心爱妻子:“小雪,别难过,人都有自己认准的道路,有自己希望过的生治,有自己的理想和爱好,也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

“你把兄长强留在身边,看着他每天度日如年,又或者醉生梦死,像一个活死人一样生活着,那才是对他和对你自己的最大伤害。他愿去闯荡一番也不错,若侥幸能够成功,也是你张家列祖列宗的荣耀。”

张玄回去客店后,立刻收拾行李,和张大路等人汇合,一群人迅速南下,返回自己的老巢,等身边无人之时,张玄才把张大路叫过来秘密商议。

张玄手指地图谋划着:“大路,你来看,这里是南洋诸群岛,还没有太大的势力存在,一般都是汉人商队遗留在此定居,岛上的原住民也没有多大势力,我们若是秘密图谋,说不定真的能成就一番事业,这可是祥瑞伯妹夫指点的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