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在岳父安排的小院里,听闻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心中无限感慨,自从仇士良宫变开始,皇帝身边无贤良。李商隐一直都是想好好到皇上身边去辅佐,把一身的热血和理想报效出去,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走到他身边,他便已经离开了人世。
李商隐伤心之余写了一首诗:
《垂柳》
“娉婷小苑中,婀娜曲池东。
朝佩皆垂地,仙衣尽带风。
七贤宁占竹,三品且饶松。
肠断灵和殿,先帝御座空。”
在我这小院内,池子旁种着一排柳树。
垂下的柳条垂到地面,风吹起来就像仙衣飘飘。
我就像竹林七贤的隐士,‘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沛国刘伶,籍兄子咸,琅琊王戎’世之所谓竹林七贤。像松树一样的品格,等待着皇帝的启用呢。诗魔白居易云:三品松风飘管弦。
远望灵和殿的我都哭断了肠,先帝的龙椅空荡荡,已经没人了。
没想到自己一生的抱负还没有发挥,先帝就已经仙游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政上已经风云诡谲,各路的党派行走频繁。只有李商隐依然浑然不知,他对对政治不够敏感,全然没有感觉到已经要变天了,似乎李德裕党派要崩塌了,他的岳父泾原节度使王茂元那是李德裕党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也会不可避免地因为此刺的改朝换代被波及。
那个杜牧竟然如此高傲,我给他写的诗居然不屑一顾。
李商隐心里想,事因为你官职高而尊重一下你而已,我李商隐论才华有才华,论相貌有相貌,论政治抱负,我也不会比你差,你看不起我,我却非要和你斗上一斗。借着酒兴,李商隐写下了挑战诗:
《霜月》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高楼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寒,月中霜里斗婵娟。”
有大雁地晚秋已经没有夏天地蝉,百尺高楼上,水天连成一片。
就算你是那织女,我便是那嫦娥,织女和嫦娥那都是不惧寒冷的仙女,就在这个月光下一决雌雄吧。
酒醒后,李商隐觉得似乎不妥,便把它烧掉了。
朝廷给令狐绹升为右补阙的事情已经传满京城,李商隐自然也听说了,这是令狐绹重新被重用的兆头,先前令狐楚也官至补阙,吏部尚书,如今是子承父业。
李商隐勉强抬起头,整了整精神,恩师的儿子收到新皇帝的厚爱,他无论如何也要去道喜的,现在无官无职,就一个校书郎的身份。
或许是因为大喜,令狐绹变得宽和大度了许多,他把李商隐迎进门,依然把他当作父亲的门生对待。李商隐真是受宠若惊。
喜宴上,李商隐又见到了他的贵人刘蕡,当年也是在令狐绹的牵线下,他才结识了刘蕡和郑亚。今日重见,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起点,要是当年自己选择一路跟着令狐绹,说不定今日便已经是宰辅之才了呢。往事不可追。
“刘大人,近来身体可好啊。”
“你是义山?真是多年未见了,你这个小神童已经成熟了不少啊。”
“大人还是在军营里吗?”
“不了,现在朝廷给我补了个文职,我从政了,听说你去了弘农。”
“我在弘农任弘农尉。”
“芝麻大的官确实和你不相配,你如今那可是人人赞誉的小李杜啊。”刘蕡道。
“来,诸位,新皇登基,百废待兴,正需要你我同僚间戮力同心,辅佐圣上,我们满饮此盅。”
众人纷纷举起酒盅。
一会便有舞女鱼贯而出,台上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李商隐又回到了他熟悉的令狐府,时隔多年,这里留下他熟悉的一切,他更想念令狐楚了。
“来,义山,父亲已经不在了,以后我们兄弟就要好好相处了。”令狐绹岔开他和刘蕡。
“刘大人,老当益壮,你和我父亲是至交,也是我的前辈,今后晚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要劳烦刘大人多多提点。”
“哪里了哪里,大人过谦了,老朽也是沾了大人的光,哪里敢指点。”
“来来,请上座。”令狐绹把刘蕡拉上上座,回头对李商隐道
“义山啊,你也做过来,我可曾还记得在山南西道,我们第一次相见,当时是有个道姑给我们伴舞,我听说后来我父亲大人把她赏赐给了你了是吗?”
“是的,确有此事。”
“那道姑确实技压群芳,你既然回来怎么没有带她一道呢。”
“回补阙,她现在一心向道,可是远在弘农为道了。”
“如此便可惜了。”
“我看明年户部考试授官,你倒是可以准备一下嘛,今天很巧啊,刘大人也在此,他也是主考官之一哦,你要好好像大人学习学习啊。”令狐绹道。
“还望大人多多提点。”李商隐很上道。
“义山勤学好问,如今又颇具名气,在民间影响力那是不小,相信圣上很快就看到你的才华,诏你进宫封个翰林学士啥的呢。”
“义山啊,你知道吗?现在新皇登基,百废待兴,幸得皇上恩宠,倚我重任,我这边正缺少像你这样有理想有才华的人,你从弘农回来正好,赶得上我们招募人才。”令狐绹道。
“在如此欢快的时候,我们还是饮酒吧,一切尽在酒中。”刘蕡道。
一直闹到半夜,各级官僚才从令狐府告退,李商隐也跟着回去了。
这次看起来令狐绹对自己已经和解了,还有意让自己结识刘蕡,和明年的户部考试。李商隐感到一切都没有白等。
他把椅子搬到院子里,拿起笔就写了一首诗。
《酬令狐补阙》
“惜别夏仍半,回途秋已期。
那修直谏草,更赋赠行诗。
锦段知无报,青萍肯见疑?
人生有通塞,公等系安危。
警露鹤辞侣,吸风蝉抱枝。
弹冠如不问,又到扫门时。”
在我们上次在恩师的丧礼上相遇还是夏天才过半,今天已经是深秋了。
我一再改对您的谏书,你也曾给我写过鼓励。
《四愁诗》曰:“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我知道还来不及报答你们的恩情,
我乃天下布衣穷士中的一个,欲开忠信,辅人主之治,就像那青萍宝剑一样。
人生有大起大落,通达阻塞,感谢你们关心我的情况。
群鹤在休息、进食时必有一只在站岗,一旦发现危险,就会高声叫唤预警,我们是一群在一起生活的鹤,如果有什么朝廷动向,还希望你们不要丢下我。我就像那一无所有,只会鸣叫的蝉。
一起升官要相互推荐,因为我家里贫穷,没有关系,就只能抱你大腿了。
《史记》云:“魏勃少时欲求见齐相曹参,家贫无以自通,乃常独自夜扫齐相舍人门外。曹参遂见,曰:‘愿见君无因,故为子扫,欲以求见’。于是因以为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