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天玄府内乌烟瘴气,乱成一团,只见浓烟之中红色倩影闪烁不停,哀嚎声不断在大院内响起,衣甲兵器和血一同齐飞,更是有人被一掌打飞出大院,躺在外面石板路上生死不能。
“再来!”
玄柔娇喝一声,又一批降卒被放入院中,本都是亡命之徒,此时也害怕得颤抖个不停。
玄柔可不管这些,银枪刺出,所到之处,皆有亡魂。似是发泄完了又或是觉得无趣,干净利落的杀完最后一个,便扔掉银枪,席地坐了下来。
早站在屋里的玄天,一脸献媚地笑着,柔声问道:“女儿呀,爹可以进来了吗?”
玄天刚准备踏出一步,玄柔猛地转过头来瞪着他,他嘿嘿一笑,识相的把脚收了回去。
“爹知道你是为了你哥好,这不只罚了半个月禁闭嘛,原谅爹?”
“想得美!”
玄天搓着手,轻声笑道:“那要不爹来陪你打,让你出气?”
“打不过怎么打!”玄柔说出这话丝毫没觉得丢脸,也无人敢嘲笑,毕竟这位公主的老爹可是这大秦帝国寥寥可数的几个绝顶高手之一。
玄天知道这丫头气已消了大半,毕竟这妮子从未真的生气过,她最多想的是自己在受责罚的时候,她哥哥竟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我要是你姐我得把你吊起来打屁股!”玄柔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
“府主大人。”
一位士兵走了进来,跪地行礼。
“什么事?”
士兵站起身来,在玄天耳畔说了两句后再度退后听命。
玄天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柔儿啊,我得了个消息,想不想听?”
“不听!”玄柔看都不看他一眼,果断拒绝。
玄天呵呵笑着走上上来,这次玄柔也没阻拦,任由他过来。
玄天学着自己的女儿席地而坐,随便掂量起被玄柔扔在一旁的红缨银蛇枪,笑着说:“这杆枪好像是你哥送你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吧?我可记得他当时求我的时候嘴皮子的磨破了,我才允许他去找了神锻坊的鬼手天匠,只是可惜了,龙儿从文,不然另一杆金龙枪也可以如同这般大放光辉。”
“老狐狸,你到底要说什么?有屁赶紧放,本公主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听你啰里八嗦地跟我讲道理。”玄柔撇了撇嘴,“丑话说前面,不准为他求情。这次必须他亲自来跟我道歉,我才会原谅他。”
玄天抚摸着银枪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可不做这个冤大头,等会儿就怕我跟刚才那些人一样被扔出大院了。”
他转头看向玄柔,继续说道:“我刚才得到了一个绝对能让你心情变好的消息,想不想听?”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就真的把你扔出去。”
“秦河二十五日要来府上做客。”
“哦?”玄柔果然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家伙还真是胆子大呢,既然如此我就陪他玩玩。老家伙,这次你不会再插手了吧?”
“绝对不会。”
玄柔有些惊讶,看着如此肯定的父亲第一时间觉得有什么预谋。
“时间不早啦,我还有一大堆文件要签字呢。”玄天把银枪递给玄柔后便站起身来,“你哥在藏书阁三楼跟他老师下棋,你想找他麻烦就去吧。”
玄天挥了挥手,带着人离开了大院。
“切,谁会去想找他这个无良哥哥。”玄柔看了一眼手里的红缨银蛇枪,却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
天玄府藏书阁共有三楼,一楼是各类藏书,二楼是武林秘籍,三楼是活史书敬汉林的住所。
楼层不高,不代表地方不大。除开府内的演兵场,藏书阁是天玄府占地最大的建筑。
藏书阁修成圆楼状,位于一湖中心,由石桥相连。楼底有十二生肖石像分立十二个方位,檐角挂铃,三楼设有眺望台,地势之高,一眼望去,整个玄城景色尽收眼底。
此时瞭望台上,摆有一矮桌,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天龙啊,你可要输了,看来《混沌内经》你是非背不可了。”
敬汉林手抚白须,一脸笑意看着思考的玄天龙,感觉大势已被握在手中,对于此局可说是志在必得。
“老师,你可能要失望了。”玄天龙浅笑着把棋子放入棋盒中,也志在必得地看着敬汉林。
“你可解此局?”
“我不能。”玄天龙笑意更甚,“红衣小旋风能。”
话音刚落,一阵破风之声响起,只见银光闪闪,棋盘已裂成无数碎块。
“好你个玄天龙,我被关禁闭也不说来探望,出关也不来接我,还在这里悠哉悠哉的下棋?!”
玄柔彪悍的声音响起,人影也出现在瞭望台上。
玄柔瞪他,玄天龙却笑而不语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干嘛?被我吓傻了?虽说没有习过武,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我在感谢你啊傻妹妹,你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哥买给你。”
玄天龙转头看着自己的老师,笑道:“老师,弟子可又赢了。”
敬汉林笑道:“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玄天龙起身,拉着玄柔微微一笑,说:“明日再来叨扰老师,我帮你把这烦人的小旋风带走。”
玄柔冲着敬汉林吐了吐舌头,便被玄天龙拖着下了楼。
走在路上,玄柔环着大哥的手臂,笑着说:“我刚才还在想怎么罚你,现在却又没了兴致。”
玄天龙摸了摸她的头,明知故问:“为什么?”
玄柔却不答,只是跟他走着。
走了一阵,她轻声地说:“哥,似乎风雨要来了。”
“是呢,”玄天龙轻笑道,“妮子你可要保护好我,你知道你哥只是个薄弱书生,经不起大风大浪。”
“胡说,你又不是普通的书生,”玄柔白了他一眼,“能做这玄天府的世子,又能是普通人?”
玄天龙刚要说话,只见玄柔眸子一冷,目光如电,顺势一拉,将玄天龙搂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左脚点地弹射倒退而去。
方才他们所站的地方爆炸开来,两道人影自尘土中飞出,一人舞剑一人劈斧向玄天龙兄妹攻去。
玄柔冷笑,腾出一只右手成鹰爪之形,曲身下腰,气劲四发,先躲过左手边的剑刺,一个回身,鹰爪扣上黑衣人手臂,干脆利落一道刮下,使得此人手臂经脉碎尽,晕死过去,再一记横扫打乱另一人的进攻步伐,半转身腾空而起,一个旋踢直中面门,使得刺杀者鼻血横飞,倒地昏迷不醒。
看似危险的局面,顷刻之间被玄柔简单三招便解决了战斗。
听闻动静的府卫赶来,看见如此局面,对这位凶名在外的公主又崇敬了几分。
玄天龙调侃道:“看来话不能乱说,这报应来得太快。”
“就是弱了点,还不够我热身的。”玄柔不以为然地说。
“是有点弱了,比起之前几波人。”
玄柔看向他,问:“多久前?”
玄天龙也学着玄柔的口气:“也没多久吧,昨天、前天,这一周陆陆续续来了十几次了。”
“什么?!”玄柔皱起眉来,“这么大的事爹都没跟我说,这个老家伙,看我等会儿去教训他!没受伤吧你?”
玄天龙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然,这些小喽啰连穆叔一掌都接不住。有一个稍微强一点的,也不过是接了一掌后再跑了两步,便死了。”
玄柔也笑了起来:“看来本公主这保镖当得还算称职,没让得穆叔有出手的机会。”
“我相信大小姐再练个几年,一定会彻底解放我这把老骨头的。”
不知从里出来一中年大汉,笑着称赞道。
“穆叔。”玄天龙兄妹行礼。
被称为穆叔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笑着说:“最近这些暴徒是猖獗了点,蠢蠢欲动的人恐怕已经不止一两家。我们少爷的命看来又是翻了几番,这架势怕赶老爷的赏金已是不远。”
“听父亲说秦河二十五日要到府上做客,我想多半与此有关。”玄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玄天龙笑着说:“书生难道就是软骨头吗?就怕那些人的刀子软,插不进来。”
十日光景晃眼即过,二十五日,大秦帝国二皇子秦河,只身一人,骑红棕大马,由玄城北门入城。
天玄府的规矩,除当朝圣上外,任何访客都只能独身入府,并且随从只得驻扎在城外五里小驿站内,不得入城。王侯将相,皇子公主,江湖贾商、侠客、掌教,无一例外。
桓台帝还在位时,有一位宦官深得宠幸,干涉朝政,祸乱皇宫,诬陷忠臣,朝野上下骂声一片。
玄朗寿辰,桓台帝命此人送礼贺寿,宦官自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玄城时不听劝阻,让随行侍从军官一同前往。还未近城半里,城墙上弓箭手万箭齐发,所有人都乱箭穿心而死。
事后不仅无人问罪,朝廷还又派人送来双倍贺礼,从此后这条戒令就如同法旨一般,无人敢去挑衅。
秦国大皇子名叫秦罡,出生就被诊断为低能儿,常年闭门不出,与皇后一同生活在皇宫深处。所以二皇子秦河顺理成章地成了当朝太子。
帝位之争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尽管皇族势微于天玄府,可名义上,江山还是大秦的。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任何一只出水的鱼都会备受瞩目。
玄天龙位于天玄府门口迎接,看着秦河翻身下马,笑着说:“秦兄,前年一别,你我已是两年多未见了,不想秦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
“天龙兄,前年相别,你我约定大醉三夜,我可是准备了上好的花酒,打算与天龙兄彻夜长谈呢!”
“好极了,等他们取回酒来,我们一定不醉不归。”
玄天龙跟秦河聊着家常往里走,后者虽举止有度,但那掩饰之中的焦急还是未逃过玄天龙的法眼,他笑而不语,也不去戳穿他。
玄柔第一次去京城的时候,这位皇子殿下便对她一见钟情,他说,他可以为了玄柔当狗。
所以玄柔就一直拿他当狗。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位皇子殿下吃饭都要趴着吃。
他以为自己是在忍辱负重,实则玄柔不过不介意自己身边多了条狗而已。
天玄府从来对皇族没有好感,一直以来之所以甘居人下,一是韬光养晦,二则是遵循祖训。
三百年来,大秦对天玄府恭恭敬敬,两者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自从玄天龙兄妹出世后,大秦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明面里对天玄府还是交好的态度,暗地里已经开始做一些恶心的勾当。
而秦河出世时的天地异象更给了他们信心,他们坚信,天玄府世子世女埋没的这一世,就是大秦帝国扳倒天玄府这个毒瘤的机会。
秦河出京城的同一天,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千宁也秘密出城,一个往南一个向北,两者都带着同一个使命。
大秦的棋局已经开始慢慢铺展,玄天龙看着身边谈笑风生的秦河,他竟然开始觉得有些同情。
玄天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骡子是不会变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