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后的长安寂静无声，除了偶尔出现的巡逻队基本没什么人。
屋顶上一个深蓝色衣服的人在飞蹿，他的肩膀上被剑砍伤的地方还渗着血。他捂住伤口，喘着气，向前狂奔。
忽然后方出现两道光，飞速向那人袭来，他闪躲开来，却被从另一方向飞来的剑击中，跌落下来。
刚才一击险些击碎他的脊椎，他艰难地坐起，发现自己已经被五位道家弟子包围。
即使如此，那人扔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企图愤起反抗。慕闻殇一剑赤霄刺入他的左肩，他吐出一口蓝色的血，脸颊、手臂生出鳞片，露出尖利的獠牙。
慕闻殇拔出赤霄，冷冰冰地看着他的变化。
“鲛人族族长，晋君。”
显出妖形的晋君面容俊俏，丹凤眼透露着男性的妩媚，他冷哼道：“哼，道家家长果真微风。”
“鲛人从不出深海，你跑来长安，杀死无辜人类，还嫁祸到昇落轩的朝晞头上。你意欲何为？”
“慕仙君威名传遍九州四海，晋君想来一睹风采不行么？再说您有证据证明我杀人吗？”晋君挑衅的看向慕闻殇。
慕闻殇皱眉。
“你……”慕闻殇突然顿住，回头看向天空。
挂在天空中的月亮被一点点染成红色，四周静的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这种熟悉的感觉慕闻殇在熟悉不过了，她来了。
朝晞出现在红月之下，停在半空中，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地面，带着压迫感。长发被风吹乱，身后若隐若现些九条狐尾，暗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更具威严。
同在一旁的精卫斜眼看向晋君，冷冷说道：“鲛人族族长晋君，你好大的胆子。”
“可以呀，一条鱼都敢踩到我头上，动我的人！”
晋君因为强大的压迫感无法动弹，却并未感到害怕扯出一个笑脸。
朝晞皱眉，从来没有人能在她的威压之下还笑得出来，充满了挑衅，真的很令她火大。
朝晞突然瞬移到晋君面前，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到地上，锋利的指甲嵌入他的皮肉。晋君再硬气，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也不免开始害怕。
“看来当年嬴政没把你们杀怕，现如今不仅敢来内陆了，还敢动我的人！怎么，你们鲛人觉得活的没意思，弄这么一出让我灭鲛人全族？”
最后两个字朝晞说的格外用力，周围燃起业火，业火化成几只狐狸的模样，虎视眈眈地顶着晋君，只要朝晞一声令下立刻就会上去将晋君撕碎。
朝晞用另一只手拽住晋君头发，扯得它往后一仰，晋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活生生被扯掉。
“不，杀了你多没意思，应该把你炼成灯油制成长明灯，身死魂不灭，永世禁锢。”
慕闻殇皱眉，却什么也没说。精卫在一旁看着，对此习以为常。五名道家弟子就被吓到了，朝晞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令他们畏惧。
“……上尊大人若是杀了我，就会继续有人类被杀。”晋君艰难挤出几个字。
“威胁我？”
晋君嘴角上扬，身上布满了光滑的鳞片，鳞片上附着滑溜溜的黏液。他他脚和腰部同时发力，从朝晞手中滑了出去。这一招令所有人措手不及，晋君冲出来包围，靠在距离稍远的树下。
“上尊大人，我怎敢威胁您，我不过是想向您解释罢了。”晋君挑眉看着炸毛的朝晞说。
“解释什么？”慕闻殇问。
业火焚尽朝晞手上的黏液，没想到他竟然在黏液里掺了毒，虽说这毒伤不了朝晞，但也令朝晞多看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你没杀人？”
“那个姓刘的鸡贩子的确是我杀的，也是故意拉上尊您下水的，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出手调查一件事。”
朝晞和慕闻殇互相看了一眼，对于晋君，看法出奇的一致，这个人不能轻易相信。
“你若有事相求，大可直接去找朝晞，何以要杀人。”
“找她？哈哈，当年若不是九尾上尊告诉徐福鲛人炼出的油脂制成的灯可以长明不灭，我族又怎会差点被灭了族，只能躲在深海。只要她的身边之人牵涉其中，她就必然要插手，我要她不得不帮我。”晋君讽刺地笑道，看向朝晞的眼神增添了一份恨意。
慕闻殇略有些惊讶地看向朝晞，但又转念细想，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她亲手灭了鲛人一族，自己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反观朝晞相当平静，不以为然。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怪她的，当初徐福问的，她随口答的。杀鲛人的是嬴政和徐福，又不是她干的，这条鱼在水里泡傻了吗？
“所以你如此大动干戈，是想让我插手什么事？”
“妖杀人要被镇妖司制裁，但作为神的您杀人可没有人制裁。”晋君俊美的面容变得诡异。
慕闻殇脸色一沉，听此话的意思，晋君打算借刀杀人，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朝晞去这么做。
朝晞突然冷笑，极为不屑地对晋君说：“你知道本尊杀人没人敢制裁呀，那你就应该知道你根本威胁不到本尊。即便你诬陷景瑜让他被镇妖司抓，只要本尊愿意没人关的住景瑜。”
“哈哈哈，上尊大人您实力强大，傲视三界，长安城已经死了四人三妖了，您知道吗？道家的慕大人，您知道吗？”
“什么！”慕闻殇和朝晞异口同声地说，两人都很震惊。
“怎么样？两位管不管。”
若是真的，一定会焕，可是七条性命为何朝晞和慕闻殇一点消息也收到。即便朝晞不知道，以道家镇妖司的消息网也一定会知道，可如今两人一头雾水。
朝晞唤了声精卫：“精卫，你知道吗？”
精卫沉思了一会，说：“不能说已经死亡，富商家的小儿子和其妻子，官员家中的侄子和其妻子，永安坊的猫妖，昇平坊的蛇妖，晋昌坊的鼠妖全部失踪。失踪时间全部相隔七天，但家中亲人并没有报官也没有声张，所以我没有太在意，就没有告知你，不过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永平坊。”
“既是失踪，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慕闻殇问晋君。
“近一年来，长安城内就没有什么新鲜事吗？”
“永安坊大约两个月前开了一家名为东鲛馆的店，此店对外宣称他们售卖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鲛人肉，但一周只收一位客人或一对夫妻，且价格极高，要两箱黄金。”朝晞抬眸，明白了什么，“你想让我去杀了那个东鲛馆的主人？”
“不错，哎，慕大人别瞪我呀。放心，东鲛馆的主人不是人类，是我鲛人一族的圣女。”
“既是你的族人，为何要朝晞去杀，你自己解决不行么？”慕闻殇黑着脸，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晋君撕了一样。
“因为鲛珠。”
“鲛人一族的圣物？”朝晞说。
“对，鲛珠一直被供奉在鲛人圣殿，由圣女保管。但作为圣女的鲛人银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带着鲛珠离开深海和那个人类男子跑了。失去了鲛珠，鲛人一族就失去了屏障依靠，在深海处境危险。我派人去要回，没想到银把他们都杀了。后来听说银把那个人类男子吃了，并跑到长安来以鲛人肉食之可长生不老的传闻来骗人然后吃了他们。”晋君突然向朝晞跪下，“九尾上尊，我只求您可以将鲛珠还给鲛人族，鲛人族已经经受不住再一次重创了。”
“……”朝晞看着晋君，没有一点动容，“可这和我家景瑜有什么关系，你杀掉那个商贩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让您出手替鲛人族夺回鲛珠，只要夺回鲛珠，我立马认罪。当然您也可以不帮，不过两位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哪？除开我自己刚才承认，仅凭几片鱼鳞能证明什么，我到时候改口说是您想找人顶罪，和道家家长合谋诬陷鲛人族，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你们。”
“啧。”朝晞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只小小鲛人威胁的没有选择若非顾忌到慕闻殇的声誉，今日定要弄死这条鱼。
“……好，我答应你，夺回鲛珠。”
慕闻殇看着朝晞，知道她答应的不情不愿，也明白她是怕晋君改口翻供会对自己造成的影响。而且她是真的很不高兴，她所站的位置的地面出站了裂痕。
晋君被押到了镇妖司的地牢，关押他的牢房的隔壁关着的是景瑜。因为朝晞的威胁和慕闻殇的交代，景瑜的待遇是极好的，也无人为难他。
“景瑜。”
景瑜抬头，发现精卫正扒着栏杆唤他。
“你怎么来了？”景瑜起身走过去。
朝晞从旁边走过来，打量了一番说：“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姐姐！”朝晞的出现令景瑜更加惊喜。
“景瑜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在这里呆很久的。”精卫说。
见景瑜平安无事朝晞放心地走到慕闻殇身边，慕闻殇看向朝晞，问：“你打算怎么做？”
“你应该也和我一样不信任晋君，即便他说得多令人动容。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南海鲛人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东鲛馆不管吗？”
“派人先去盯着，切勿打草惊蛇。”
“我同你一起去南海。”
朝晞看着慕闻殇，眼中充满诧异。
慕闻殇拍了一下朝晞的头，说：“此事镇妖司也有失职之责，我应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