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皇宫的一处隐蔽的小路上,四周皆是假山怪石,连唯一供人歇脚的朱红小亭,也因常年无人,宫人懈怠打扫,而残破得连石阶上也布满了青苔。
微盘踏过青苔石阶,随意拂落了木廊上的尘土,便疲惫的倒在上面。
仰面望着明亮的天,嘴角却感觉咸涩的味道,手指摸上脸颊,触手是一片湿润。
我怎么哭了?
是怪祁连玉的自以为是,还是怨温子然的无动于衷,或许都有吧。
眼泪无征兆的流下来,一发不可收拾,从小小的呜咽,一发便不可收拾,从小小的呜咽到撕心裂肺的啼哭,似乎要把这入宫以来所有的辛酸苦楚都一股脑的倒出来。
“怎么哭了?”
温润的声音夹杂在我的啼哭声中格外明显,眼前突地一晃,一叠锦帕已然附在我的眼角。
“看来我跟来是对的,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逆光看去的身影,朦胧中惊现的纯白衣衫,也只有温子然能将白色穿得这样好看。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却登时心中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跳起来,当即夺了他手上的锦帕,愤然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声音带着余微的哭腔,这句吼完,我只觉得满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爱,酸涩的委屈一点点在心口蔓延挥之不去。
“别哭了。”温子然边叹气边从我手中拿过锦帕,我本想反抗,却在他的眼神下,本能的放弃了反抗,任由他拿了锦帕,轻轻拭去了眼角的余泪,似乎随着这轻柔的擦拭,让我心头的委屈无端散去了许多。
这样的认真好像梦魇一样蛊惑着我,我贪恋这样的温柔,哪怕温柔或许从来不属于我。
澎湃的眼泪终于止住,我抽噎着不敢去看那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坐在木廊的一角,望着那久未修剪的一丛四季牡丹发呆。
“那花有那么好看吗?”
温子然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我身边,声音也充满了预约的笑意,我回眸憋向他,却发现他嘴角勾起了一个清清淡淡的弧度,虽然淡,却让我惊诧得是在他眉眼散开的那分疏离,虽然他一直是温柔有礼的,可亦是冷心冷情,往日的温润不过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罢了。
温子然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眸中漾开了一丝春水般的轻柔,“这花确实好看。”
明明是说花,这厮的眼神却落在我身上,让我满心的烦闷荡然成空,只觉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微涩清淡的甜意,却又故作不知他话中深意一般,仍然瞧着那花道,“这四季牡丹最是好养,所以成片成片的章,偶尔落单了自然瞧得好看,可在这奇花异草遍生的皇宫,最是卑微无人喜。
这意思表露的再明显不过,我便像是这四季牡丹,千篇一律的惹人看得倒人胃口,也只有在没有其他芳艳争春时,留的一时美艳,让人贪得一时新鲜,过后很快被其他美丽的花取代,弃之敝履。
花如人,人如花,即使有时最觉让人悲哀的是拿花比拟,却真又实实在在的相似。
这话语却显然没有让温子然有一丝的犹豫,他泰然徐徐道,”有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样的国色天香,又怎会因是一句卑微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