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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喜欢的紧张

斯文、有趣、博学,用来形容魏明泽一点也不为过。如今,余安之真是觉得温馨阿姨捡到了宝贝,一个活生生的“厨仙”,糖醋排骨、红烧鱼、可乐鸡翅、鲍鱼鸡汤……在那位推着眼睛腿的“厨仙大人”面前显得游刃有余。

尝过魏明泽姨丈的手艺,果然“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吃。”果然,余安之觉得,受一次伤是有好处的,竟然让她有幸尝到这样的味道。

“好好吃啊。”余安之感叹道,“姨丈你也太厉害了。”

魏明泽眼角平时微微向下,一笑起来微微上扬,堆叠着层层眼角纹,眼里的笑意像是要溢了出来,抛出带着笑意的微笑给旁边的温馨,说道:“就是随便做做,说不上什么。”

温馨轻轻哼了一声,问道:“则行,你说,是我做得好吃还是你爸。”

魏则行听到这话,仍旧顺从手上的动作撕扯着鸡腿,头也没抬,说:“妈,做人总是对自己有些莫名的自信,希望你能正确看待。”

温馨:“……”

臭小子!白养你那么久了!

温馨眼神移到余安之身上,余安之身上的雷达猛一接触到,急速抬起头,在温馨还未开口前飞快说:“我们什么时候期末考啊?”用脚撞了一下魏则行的腿。

魏则行接收到信号,瞥了一眼余安之,咽下嘴里的鸡肉,顶着一张油光水滑的嘴说道:“18周考试,你是上课没听吗,问这种问题。”

温馨一听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怎么跟姐姐说话的,安之第一次参加新高的期末考,作为老学生带带新同学是应该的。”

“老学生”魏则行点头,抽过纸巾擦擦嘴,煞有介事地说:“你可要小心了,新高的期末考可不简单,都是那些钻研高考许久的老教师一题一题研究出来的,难得很。”

“那么难啊?”余安之拿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放,只好放在唇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担心。

“只要努力了,方法是对的,总有路到达罗马。”魏明泽夹起一块鸡腿放到温馨碗里,转头笑看着余安之,“安之,你说对不对。”

努力、方法,是她现在不足之处。没有错,如果她真的要追上顾怀瑾,与其担心这忧心那,还不如多努力些,找到属于自己的方法才是真的。

余安之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魏明泽镜片闪着精光,安之这个孩子性子真的像她的父母,如果小时候能受到更好的教育,或许现在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魏明泽轻轻摇摇头,人各有命,这样的经历于安之而言未必是坏事。

温馨被突然塞了个鸡腿愣了一会,小声说:“你怎么给我吃鸡腿,安之这个孩子都没吃呢。”自以为小声的话都被余安之这个耳朵听了去,笑道:“我跟姨丈说过不喜欢吃鸡腿肉,我更喜欢吃糖醋排骨。”

温馨一听,痴痴笑了一会儿,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吃东西这个脾气都和温暖一个样。小时候她还曾经骂过温暖挑食多事,放着好好的鸡腿肉不吃,偏偏喜欢吃那个肉都没有几两的排骨。还记得她曾经偷偷吃光了排骨,特意给温暖留了鸡腿,没想到居然让那个打架都不曾哭的妹妹嚎啕大哭,至今都印象深刻。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忘记了从他们的角度考虑事情。

“阿姨?”

“怎么了?”温馨被余安之一句话拉回现实,看着那张与温暖相似的脸,微微一笑抬手将一块排骨放到余安之碗中,“吃吧,你姨丈也就做菜这门功夫拿得出手。”

刚才温馨出神的样子余安之早就看在眼里,本来想要问上一问,瞧着温馨已经不想再说刚才的事情,也顺水推舟不提了,扬起笑容,扒拉碗里的排骨。

等到宋学来时,余安之已经是复习过一轮历史了,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禁有些发笑:“你怎么了?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斗。”

宋学灌了一杯凉开水,半阖的眼睛这才全部睁开,先将杯子塞到魏则行手中,说:“再给我倒一杯水——安之,你可是不知道,表弟这种生物真是老天爷对我的一种折磨,我的那些手办差点就要全部遭到毒手了,哎哟——”说着抚上心口,哎哟不停地叫着。

魏则行听不过去了,将杯子递给他,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差点’,还没遭到毒手,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要倒水是吧,杯子给我,我帮你。”

余安之将杯子交给魏则行,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对面放着两个包,一个是宋学上学时经常背的,另一个则是个鼓鼓的包,余安之从来没见过,探究了许久,终是开口问道:“……宋学,你那个包……”

“就是我的宝贝。”宋学护食般保住那个包,泫然欲泣道:“我再不能让那个小猢狲碰我的宝贝了。”

“所以你就带着个这几个逃命来了?”魏则行将一杯温水递给余安之,转头看着宋学那个样子,颇有一副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语气殷切地说道:“宋学,你应该和表弟谈谈,跟他说清楚,不然每次他来你就跑我这里,还只带几个有纪念价值的来,你也不怕剩下的那些恨你。”

宋学一听更加委屈了:“大爷,我不是不想啊,那个小猢狲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打他,他打报告,让我妈连珠炮攻击我;我不理他,那个家伙就拿着绫波丽的手办威胁我;我认输,他更厉害了,直接宣布他的主权,入住了我的房间,把我赶了出来——不过,对我的手办到还好。这次也许是家里受了委屈,又来我这里闹,还恐吓我要砸了那些手办,你让我怎么办。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了,我只能来投靠你了。”

余安之与魏则行互相交换眼神,明白了一个道理:熊孩子这可怕!

魏则行轻轻叹了一口气:“先把东西拿到我房间,待会我爸妈他们买菜回来,可不想看到你躺在这里装死。”

宋学拖着那个象征着生命来源的包,西子捧心般进了魏则行的房间,余安之啜了一口水,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宋学还是个二次元爱好者。”

魏则行拿起宋学落下的另一个包,有些无奈道:“他也就这点爱好了——不对,还有篮球。哦,那个也是因为他喜欢《灌篮高手》里面的樱木花道才喜欢上的。他现在这样子已经算是正常了,初中的时候中二病严重到不行,我想多半是那些动漫看多了。”

余安之轻轻一笑:“说得你初中的时候中二病不严重。”

魏则行一顿:“……确实也差不多吧。”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余安之看着他们回到房间,也回了自己房里继续新一轮的学习,不知怎么的,最近好像只有学习,她才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安静与安心,甚至会为自己解开一道题、背诵一段书感到莫名喜悦,也会因为做不出题目感到沮丧,一段读不懂的文言文感到枯燥乏味,失去耐心,每当这个时候,她的思绪就如秋风中的落叶不停翻飞,不小心就飞到了顾怀瑾身上,一下子陷了进去。

顾怀瑾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学习?还是打球?哦,对了,他的手受伤了,那什么时候能好呢?这次是因为她才受的的伤,虽然顾怀瑾不希望她这么想,但是闲下来一不小心却又会回想起那个晚上……

余安之捏紧笔端,紧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将那股恐惧感赶走,抬手掐了自己一下,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了。犹豫再三,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忍不住给顾怀瑾发了一条短信。

“算了,还是撤回来好了,打扰到他就不好了。”余安之想着,手里也不闲着,果然将那条消息撤了回来。

可是,顾怀瑾的信息下一秒就回了过来,系统显示的“你撤回一条消息”散发着浓重的尴尬气味。

顾怀瑾:“……”

他现在发出的这话是不是不太恰当——没头没尾的。

顾怀瑾拿着手机,怔怔看着“安之,我在。”一句话,竟不由脸红了起来,“安之把消息撤回去了,我这话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啊。”

现在要说什么?问她为什么撤回消息?安之怕是会不好意思吧,但是现在他发出了这句话,又该怎么接呢?顾怀瑾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这下子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化解这种尴尬气息。

就在他一遍一遍验证种种适合的推理时,微信视频的声音强行闯入他的脑海阻断了一切推理,他惊了一下,强行装作镇定,点开了屏幕上的绿色按钮,轻咳了一嗓子,轻声说:“安之……”

“怀瑾,”余安之抢先一步打断了顾怀瑾,“我……刚才,就是那个,我……是怕打扰到你,所以脑子一昏,又撤回来了。”信息都发过去了,该打扰的都打扰了,居然还掩耳盗铃似的再撤了回来?真是昏头昏脑了,难道这次脑子震荡了一次,智商真的受影响了?

顾怀瑾听到这话,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原本带着紧张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安之你会想这么多。”唯独将他的反应没有想到。

余安之更加不好意思了,跟着顾怀瑾附和笑了两三声,心中都快把自己锤死了,顾怀瑾一定知道了她的想法。

不过,看着顾怀瑾的笑容,盛着笑意的桃花眼里面像是有着太阳,温暖着一切,让余安之的心情不由地跟着好了起来,心里也笑了,就是被沉浸在这个笑意里,余安之全似没在意自己说的话:“怀瑾,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太阳。”

顾怀瑾被余安之的话弄得呆了一会儿,才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余安之通过屏幕深深看着顾怀瑾,一双明亮的眸子干净的像个孩子,好听的嗓音轻轻地说:“因为我喜欢太阳。”

“那你是不是……”

“安之,吃饭咯!”

顾怀瑾的脱口而出被温馨一句呼唤挡在了视频后面。顾怀瑾咬了一下舌尖,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生生嚼碎了,才堪堪咽下去。

“先这样吧安之。”

余安之:“……嗯。”

“你先挂吧。”顾怀瑾说。

“……嗯。”余安之按下屏幕按钮,切断了通话。

如果没有温馨阿姨那句话,顾怀瑾会说什么呢?余安之的心突突跳着,心里的答案越发明显,就是这样,她的心底却生起一种不安感,望着书桌上一摞的练习册,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排名,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现在离他还是太远了,太远了,她想要再更近些,需要再跑快一点,赶上他才行。

余安之想,一定,一定要更努力才行。

余安之这么想着拉开房门,也没有想到门口会不会有人,竟让某个贴着门的某人吓得一个趔趄,干巴巴笑着:“安之,哈哈哈,则行让我来喊你吃饭的,哈哈哈哈。”

余安之:“……”

余安之嘴角轻轻抽动一下,眯着眼看着宋学,眼神不言而喻:你就是在偷听。宋学装作没见到,还用一种自以为自然,实则八卦的表情说道:“我刚刚听见你在跟人讲电话,嗯……那个声音,我听着有点像顾怀瑾……”

余安之心底翻了个白眼,顺着温馨的喊声催着宋学去吃饭,生硬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倒是宋学心底敲定了一个事实:顾怀瑾和余安之的关系早就不一般了。

顾怀瑾敲打着眉心,沉沉叹了一口气,“差点就说出来了。”身子软软躺在床上,天花板的白炽灯带着光晕在头顶发着独特的白光,有点刺目。喜欢一个人就想那个人同样喜欢自己,这种想法任何人都有,有人将这种想法深埋心里的尘埃之下,深到以为那个人幸福自己便可以开心,可是喜欢哪能是大公无私,它有私心,只要冒出过头就难以收住,它会想自己为何不是那个人,不是自己陪着喜欢的人而纠结。

顾怀瑾自来严于待己,他想过以后另一半,她也可以像自己一样,他不觉得这个想法过分,毕竟他是如此,另一半也是这样的话两人更为适合。可现在,那句“她会跑着来”却让他想要打破这个要求,他甚至不希望余安之那么努力跑,反正他可以为她圈出一块天地,只要给他点时间,他可以做到。

那样,他就可以早点和余安之在一起了。

余安之是喜欢他的,顾怀瑾很确定,这种确定带给他巨大的喜悦,也给他带来几分紧张。那种紧张感,让他几乎想要将这份感情倾泻而出,余安之会答应的,然后顺理成章的……

“可是……这就是折了安之的翅膀……”

他不可这样做,这样对她不公平。这样安之可能会开心一段时间,往后呢,回想一生的时候,她该怎么办,她要是后悔了又该怎么办。

他在父亲面前夸下海口,说她不一样,心里其实也在微微担心,就像当年的父亲,为妈妈建了一个温室花房,自以为的好,却成了爱人心里的伤。

他还是得等,等着余安之跑来,等着那一天她开口,一定得是她过来,才不会重蹈父亲的过往。

……

“喂,你知不知道晚上我去喊你姐吃饭的时候听到什么?”宋学故作高深地冲着对面坐着魏则行挤眉弄眼。

“跟顾怀瑾打电话。”

“我勒个去,”宋学微微后仰,惊讶无比,“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对,你都这么说了,那不就意味着你早就知道了?他们这种情况很早就有了!”

魏则行头未抬,眼睛还盯着试卷,笔端在草稿纸上算着题目,逻辑严谨,丝毫不错,却还能分神出来跟宋学说话:“有时候会听到。谁让我们的房间是对面,而且余安之总是掩着门,经过都可以听到。”

宋学笑道:“你吃狗粮都够饱了。”

魏则行:“还行,不过他们只是八字搭在一起,还没有那一撇,你也别想太多。”

宋学听着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你真是余安之的弟弟么,怎么说这话,明眼人看到那天晚上的情况都知道顾怀瑾的心思了。你要多想什么?我瞧着顾怀瑾就不错,家世样貌样样都行,以后定是大有作为的人。你瞧余安之长得就很漂亮,你都不知道,其实私底下很多人都在谈论她,据我所知想要认识她的人不下这个数。”宋学比划一个手势,虽然魏则行还是保持那样的姿势,但他知道魏则行的余光看得到。

“想通过我认识她的人也不少。”魏则行翻了一下试卷,继续看题目,在纸上算了起来,“可你也说了,余安之漂亮,这点无可否认,想要靠脸吃饭我看着也行。但是这张脸能让她吃多久?久到可能掩盖心里的空虚,可以缩短她与顾怀瑾之间的距离吗?大哥,你不会是二次元看多了,以为颜值就是正义了,能解决一切问题吧。”

“……操!”宋学竟没有想到这一层,单纯地从理想出发,忽视了现实,“……你那么现实有趣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你是女人么,要什么情趣。”魏则行将算式写好,继续下一题,“你再八卦今晚你就熬夜写卷子去。”

魏则行一棒子打醒了宋学的八卦心,默默拾起滚在一旁的笔,低着头看起试卷,过没多久,他问:“第十四题的答案是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白光一闪,一张卷子静静躺在他面前。他抬起头看着魏则行,只见魏则行用下巴一点:“我做完了,你对对答案吧,我保证这张卷子答案能对百分之90以上,14题的答案是百分之一百!”

宋学:“……我怎么么就那么想抽你呢。”

魏则行:“因为我强,而且拽。”

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