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是我,徐飞。”
徐飞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然后扯下自己外袍,轻轻盖在苏红袖身躯上。
“啊!!公子?是徐公子吗......”
苏红袖满是血污和伤痕的脸上,仿佛绽放出光彩,甚至挣扎地抬高头,想用仅存的一只眼睛,努力看向眼前的人。
但挣扎依然无力,苏红袖依稀看到一丝影子,立即心中高兴得难以自已,血污肮脏的眉眼间,显出喜悦的笑容。
“公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徐飞轻声道:“我带你走,你不要说话。”
苏红袖身躯颤抖,努力抬着头,慌忙说道:“不!不!公子,我想说!我怕是梦,若不能说话,梦就醒了!”
仿佛最后仅存的生命在燃烧,支撑着苏红袖,她甚至颤抖着手,轻轻抚了抚徐飞的脸庞,说道:“公子,红袖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你在海外创基业,是大事,红袖不敢扰你,红袖愿意等!楼里的姐妹来找我,想我回去,我拒绝了。公子是高门贵阀,若被外人得知我回去,必然会耻笑公子......”
“我每日练琴、习舞,盼公子返京后,可以弹给公子听,舞给公子看。红袖知道,公子若是不开心,一见红袖的舞曲,必然高兴!红袖也高兴!”
说到这里,苏红袖的眼神已经逐渐黯淡。
“后来,我被小福王抓了......公子,小福王要我帮着害你!我不愿意,他便派人折磨我......我仍是不愿意!”
“再后来,我听到他们说,要来海外!红袖好高兴!他们锁着我,我不怕......我知道公子会来找红袖的......”
苏红袖的脸上,盛放出的光彩,宛若掩盖了血污。
她欢喜的看着徐飞,喃喃道:
“我知道......公子会来......找我的......会的......”
“公子......这是梦么......”
“我见到你......了......见......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生机在逐渐消逝。
最终,仅存的一线生命,已是随着话音燃烧殆尽。
再无声息的逝去!
徐飞颤抖地抚着她那冰凉的手,枯萎凋零的纤手,已缓缓从脸庞上滑落,一直滑落到徐飞的胸口。
仿佛有千万斤巨锤,也落在了徐飞的胸口。
痛,极寒彻骨般的剧痛!
徐飞看着这个只在记忆里出现过的女子。
“公子,你不记得红袖么?”
“能见公子,已是足矣。”
“公子,红袖别无长物,以舞为公子送行,祝公子此去一路顺风......”
“公子,莫忘了长安,莫忘了红袖......”
巨大的悲怆汹涌而来。
在徐飞心里翻滚灼烧,反复侵蚀着噬咬着徐飞的身心,一阵又一阵。
从徐飞来到这个世界,从踏上海外之路起,他就是一路顺风顺畅,毫无止歇。即使有挫折,也是一跃而过。
他骄傲,他自豪,他有志向万千,有雄心万丈!
但他从未想过,也从不知道,有一个女子,一直在痴痴的等待着,盼望着,哪怕付出生命,依然如故!
徐飞紧紧握着胸口的纤手,感受着那种冰凉和枯萎。
直到此时此刻,徐飞再才意会到,即便是有神仙,即使神通万千,他此刻立足之处也是人间!
大道不应该是无情!
也不知在囚牢里坐了多久,徐飞再才默默地抱起苏红袖。
“我带你走,带你到无人打扰的地方。”
徐飞喃喃说着,穿过囚牢。
嗡!
山海圣鼎已经现形而出,虚浮在徐飞头顶。
从鼎身,喷出数道如丝如鞭的真元,缠绕住李宰基和另几个家将。
徐飞眼中仿佛闪过燃烧的焰光。
猛一顿足。
全身地煞真元尽数升腾而起!
一声长啸!
轰!
轰!
徐飞扶摇而上,带起烈火般的气焰,撞开了囚牢地基,继续笔直向上,气势不绝,又撞开上层行宫。
瞬息之间,已是冲到宫外,踏足站在大殿顶端。
山海圣鼎缠住的李宰基和几个家将,一路惨号,被拖得头破血流,重重摔在殿顶的铜瓦上,痛呼大叫。
这一下变故大作,周边数座行宫皆是惊动。
无数巡卫急匆匆奔来。
深夜,无数的灯火依次亮起,眨眼间闪耀一大片区域。
“是小王爷!”
“来人哪!!”
“放肆!”
“大胆!”
福王行宫被整个震动,数百名家将汹涌而出。
徐飞冷冷的踩在殿顶,森然看着下面如潮的人群。
山海圣鼎上,又有十几道鞭影迅出。
底下十几个身穿近侍亲卫服饰的,立即被缠,飞抛而起,重重摔在李宰基身边。
正在这时,底下惶急愤怒的所有人,全都拜倒。
所有人轰然齐声:“参见福王!”
一个身穿明黄锦袍,腰缠玉带,白发苍须,头截紫金冠的老者大步而出,双眼中若有电光,直视徐飞。
“你好大的胆子,敢闯福王行宫!”
气势宛若皇者,浑身泛起蓬勃威势的老福王,遥看着徐飞,声音虽是冷漠,但却如雷音轰传,震惊十里!
徐飞冷冷道:“我脚下这些人,个个皆杀!”
李宰基一见福王,立即焕发无穷的胆势,放声叫道:“快来救我!爷爷,徐飞要杀我!”
“徐飞?”老福王眼中一寒,“徐擎天的儿子?”
徐飞面无表情,回首看着叫嚷的李宰基。
一道鞭影立起,重重抽在李宰基身上。
蓬!一声震响,李宰基顿时如杀猪般的惨叫,身上的衣袍尽裂,肌肤上炸开几道伤口,鲜血喷溅。
“好胆!”
老福王一声喝,仿佛平地炸雷,轰隆大作。
一股磅礴如巨浪狂潮的真元,瞬间席卷,扑向徐飞。
“盾来!”
徐飞低喝。
瞬间,无穷汹涌的土黄尘壁乍起,八卦盾影变幻堆垒。
蓬!
整个大殿上都仿佛摇动,无数铜瓦炸裂,哗啦啦塌一片。
趴在瓦上的那些家将亲卫,以及李宰基,被鞭影缠住,动弹不得,硬生生受到真元的冲击。
老福王已是大圆满神师,半步真仙,接到渡劫符诏的人物。虽然这一道真元并非全力,但这些家将亲卫如何受得了。
瞬间血染一片,功力深厚的家将亲卫昏厥,功力浅的则是当场吐血,仅剩半条命。
李宰基更是不堪,喷得满头满脸的血水,几乎当场毙命。
若不是徐飞有意避免他身亡,死得太轻松,此刻李宰基恐怕早被震死了。
老福王立即住手。
“小贼,你这是取死之道!想与我福王府为敌?即便是徐擎天也保不了你!即使皇帝也不行!”
老福王仿佛愤怒雄狮,怒不可遏的大吼。
巨大的声浪在殿顶轰鸣,震得徐飞的单衣猎猎撕响。
徐飞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冷冷道:
“这些人,个个皆杀!”
话音中,鼎身上的鞭影挥起。
一个接一个的近侍亲卫被缚起,悬空而立。
噗!噗!噗......
一个接一个,血肉崩开,被震成血渣。
“徐飞!!本王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老福王气得须发戟张,周身真元暴动,轰然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