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甸神州,分为四域,南中原、北雪原、西荒漠、东蛮海。
四域中,南方中原世界最为繁荣;北方雪原与世隔绝,被称作为极寒之地,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东边靠海,是蛮人的领地,蛮人天性凶悍,跟中原世界的战斗已经延续了近千年;而西域则是一片荒漠,混乱不堪,充斥着杀戮和罪恶。
中原殷地,圣都天殷城内,有一群小孩正围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让他讲故事。
老头高坐墙台,眯着眼睛,探出一只手掌,笑吟吟地说道:“老规矩,一个故事一粒银豆。”
一个穿着华丽的小男孩从怀里摸出一粒银豆,放在老头的手心。
老头满心欢喜收了银子,然后笑眯眯地开口,开始讲述一个他讲了无数次的古老的故事。
“相传数千年前,每到黑夜太阳落山后,便会有异兽出没,这异兽名为蛊雕,惧光,样子像雕且有角,叫起来如婴儿的声音,它们白天躲在深山的巢穴中,入夜后才出来,觅人而食。为了避难,那时家家户户屋子中都挖有地窖,一到入夜,人们便躲进深挖的地窖中,而那些没来得及躲进地窖,或者地窖挖的不够深的人(被闻出气味)便会成为蛊雕的食物。”
“蛊雕之患,让人们苦不堪言,因为蛊雕太过强大,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对抗。那时候,天上的月还是一团黑,被人们称作为黑月亮,直到有一天夜晚,发生了奇幻的一幕,那黑月亮竟突然被点燃,它燃烧了起来,被点燃的黑月亮发出强烈的光耀,将出没觅食的蛊雕赶回了的巢穴。”
“黑月亮足足燃烧了十天十夜,人们以为这是末世天劫,于是便都躲在屋中深挖的地窖里,一步也不敢出去,只有少数胆子大的人,冒险爬出地窖,走出屋门去查看情况。这些人被那强烈的光耀照射到后,片刻之间便昏迷在地,昏迷之中他们的精神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恍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身体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在那强烈的光耀中获得了一种奇妙的力量,这力量就是月灵息,而获得这股力量的那些人便是禹甸神州的第一代灵者。”
“蛊雕是鸟吗?会飞吗?”一个大胖小孩打断白胡子老头,指着他的鼻子问。
小胖子胸前挂着一个银制的长命锁,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老头见机会来了,于是又一次地伸出一只手,浮头滑脑地说道:“老规矩,一个问题一粒银豆,小胖子,你可是问了两个问题哦。”
小胖子肉脸一横,从兜里抓出一把银豆放在老头手心。
“赶紧说。”
白胡子老头迅速地把银豆收进自己的布兜里。
心满意足地开口道:“蛊雕是一种凶兽,不是鸟,它是地上跑的,不是天上飞的。”
“后来呢?”
“后来嘛,黑月亮燃烧了十天十夜后,便不再是一团黑了,变成了夜晚会发光的月亮。而获得了奇妙力量的第一代灵者也开始对蛊雕进行反击,他们利用获得的力量去捕杀蛊雕,经过数十年的努力,终于大获成功,蛊雕在禹甸神州消失了,再无踪迹,不过第一代灵者也伤亡惨重,只有极少数的人存活了下来。这些存活下来的灵者为了把自己的力量传承下去,便开始研究月灵息,因为他们担心蛊雕会卷土重来,后来他们发现在月光中含有月灵息,再后来,他们找到了凝修月灵息的方法,他们还开创了各种各样的术,这些术能将灵者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于是许多的普通人通过凝修月灵息成为了灵者,这便是灵者的起源。”
白胡子老头笑吟吟地捋直胡须,望着眼前的这群孩子,极是得意。
“好啦,故事就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那个小胖子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不然他走,要他再讲一个,老头一脸犯难,虽然讲故事是他吃饭的家伙,但故事千千万,他擅长的似乎只有这一个,如果讲不出来,那小胖子怕是会把银子要回去。
众孩子也围了过来,让他继续讲。
见状不妙,老头逮着机会甩开小胖子,拔腿就跑。
老头走得很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那群孩子嗷嗷叫着,在后面拼命追他,但怎么也追不上。
街边的商贩看到这一幕,立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啐骂道:“这老骗子,又出来诓骗小孩了。”
.....
同样是在圣都天殷城,皇帝弗忌暮就没白胡子老头那么欢快了。
皇宫大殿内,弗忌暮高坐圣台,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神色有些凝重。
七大家族的家主则坐在下面饮酒品茶,各怀心思,当然也各有目的。
中原七族,分别为谷梁、南宫、长柳、欧阳、阿布、申屠以及穿封一族。除了弗忌暮,七族家主乃是中原世界最具权势的人,因为七族掌控着中原世界绝大部分的灵者。
“圣上,郁公主就快要年满十五,是时候选择一位青年才俊为她订门亲事了。”谷梁拓恭敬地说道。
“你嘴里的青年才俊说的是你家的谷梁铭吧。”南宫燕轻蔑地说道。
“郁公主离婚嫁似乎还有些早吧。”申屠墨摸着自己地大肚腩,嘿嘿一笑。
弗忌暮一言不发地听着。
“只是订下亲事,婚嫁那自然要等公主成人后。”谷梁拓提高声音道。“郁公主被万民所爱戴,被万民所瞩目,她的亲事关乎整个中原世界人心的稳定,因此,宜早不宜晚。”
“拓兄觉得应该如何为公主挑选青年才俊?”阿布洪沉声道,但是一说完,他便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自己的这一问,那是正中谷梁拓下怀,谷梁铭迷恋郁公主尽人皆知,谷梁拓这是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来了。
果不其然,阿布洪一说完,即刻招来另外几位家主的白眼。弗忌暮也在心中大骂这阿布洪是呆驴,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说这个。
谷梁拓颇有深意地望一眼阿布洪。
“郁公主乃万金之躯,更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盛誉,能配得上公主的自然只能是最优秀、最强大的青年灵者,他须有能力守护公主一生,这样才能让天下人信服,圣上您觉得呢?”
弗忌暮望着谷梁拓,带着一丝冷意,因为在年轻一辈中,他儿子谷梁铭是公认的天赋最强的灵者,谷梁拓的用心再明显不过,他这是在逼自己就范,更可气的是,他谷梁拓的这番话并无可挑剔之处。弗忌暮亦承认,能配得上自己女儿的,只能是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他谷梁拓自诩自家的儿子冠绝天下,而那谷梁铭也着实不错,可惜公主并不喜欢他。
谷梁拓极其无礼地直视着弗忌暮,并不回避,他在等待弗忌暮的回答。皇室弗忌一族想要维持自己的皇权,须得倚仗他谷梁一族来掣肘其他家族,所以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弗忌暮必须得听进去。
“你们也如此觉得吗?”弗忌暮沉声问,并没有回答谷梁拓。
欧阳天风冷笑一声。“谷梁拓,你不如直接说把公主嫁给你家儿子不就完了。”
“我家铭儿一表人才,是天殷城中出类拔萃的青年灵者,他对公主也极是用心,我并不否认谷梁一族有意郁公主,不过你欧阳一族子嗣最多,且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自然是更有机会,难不成天风兄觉得自家的儿子不如犬子?”
欧阳天风冷哼一声。“你家那小子没啥了不起的,我在他这个年纪可以甩他几条街。”
谷梁拓莞尔一笑,不予置喙,今日的目的是为儿子谷梁铭创造机会,而不是跟其他家主拌嘴,欧阳家的那几个小子,怎能与他的铭儿相较。
“圣上,郁公主的亲事干系重大。”长柳乌满脸堆笑作揖道。“我觉得此事需从长计议,公主未来的夫婿,若唯修为论英雄怕是有些不大妥,各位不妨设想一下,如果突然冒出一莽夫糙汉胜出,难不成要让公主与此人定亲不成?”
“没错。”欧阳天风敲桌大喝,就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谷梁拓望着长柳乌,目露寒意,他就知道这老鸡贼会跳出来搅和。
穿封一族家主穿封荣最为淡定,他径自饮着茶,不曾发一言,其他人也没把他当回事,因为他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七大家族中,穿封一族势力最弱,他的话最没分量,其次便是阿布一族的家主阿布洪。
“穿封家主,你怎么看?别只顾着喝茶,你女儿穿封雪与郁公主情同姐妹,公主的事情你可不能不闻不问。”
弗忌暮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其他家主,穿封荣虽无儿,但是有一个好女儿,穿封雪与郁公主从小交好,说不定能影响到公主的心意。
“圣上,郁公主聪慧过人,性格坚毅,见识卓越,非一般人能比,我觉得公主的亲事应该由公主她自己说了算,我们必须尊重公主的意愿,若我们强行安排,实属大不敬,天下臣民怕是不会同意。”穿封荣不紧不慢地说道。
弗忌暮赞许地看一眼穿封荣。“这正是我要说的,各位的儿子都是天之骄子,是将来中原世界的栋梁之才,自然都有机会迎娶公主,我把话先放在这,谁能赢得公主的芳心,我便把公主许给谁。”
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穿封荣便又端起茶杯,继续无聊地喝了起来。
穿封荣的话,有人欢喜有人恨,虽说都有机会,但机会最大的怕还是谷梁一族,因为天殷城年轻一辈中,谷梁铭最为耀眼。
“圣上。”谷梁拓站起身来,作揖行礼道。“公主还小,男女之事恐还未能有所认知,凭她自己的心意怕是难以选择出符合天下人都信服的人选,所以不妨先订下亲事,感情可以后天慢慢培养,既然圣上说都有机会,不如下一道任务,完成任务者可获得与公主定亲资格,最后由公主从所有获得资格的人中选择最强大、最优秀的那一个与其订下婚事,您看如何?”
弗忌暮面色再次变得阴沉,看来这谷梁拓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
“圣上,我也同意谷梁家主的建议,郁公主的亲事是大事,着实不该再耽搁了。”南宫燕起身,恭敬地说道。
南宫燕的突然表态,让其他人皆感错愕,南宫谷梁两族向来争斗甚凶,这南宫燕为何突然帮谷梁拓?难道是另有算计。
弗忌暮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谷梁南宫联手逼宫,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也不能不听进去。
“既然如此,那孤便下一道任务,郁儿自小喜爱雪狐。”弗忌暮缓缓开口,语气越来越重。“谁能为她寻得一只活的幼年雪狐,便能获得与她定亲的机会,一年为期,一年内若无人能寻得幼年雪狐,定亲之事休要再提,一切等公主到了婚嫁年龄再说,我们得给时间让她寻找自己的心上人。”
“喏...”
穿封荣和阿布洪几乎同时起身向弗忌暮行礼。
此刻两人很有默契地站在了弗忌暮这一边,毕竟穿封一族和阿布一族势弱,无力与另外五大家族争夺公主。
谁不觊觎郁公主?娶了公主便有了跟弗忌暮索要更多的好处的棋子,所以谁也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结果。
见状,长柳乌、申屠墨以及欧阳天风也先后表示同意,他们的心思也是一样的,眼下谁也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结果。
谷梁拓和南宫燕互看一眼,面色有些铁青,他们没想到弗忌暮会如此安排,颇有些无奈。
弗忌暮下的这道任务太过苛刻,显然是有意在刁难,因为雪狐只有北方极寒雪原才有,想要从无边无际的雪原中寻一只活的幼年雪狐,几乎不可能。
谷梁拓低着头,眼中藏着阴狠,心中暗道:“没有谷梁一族得不到的东西。”行礼后便拂袖而去。
其他家主作揖施礼后,也纷纷退去。
......
七大家族的家主离开后,弗忌暮便来到后殿,与一人见面,此人乃红影卫的首领顾用。
红影卫全部成员皆为灵者,是弗忌暮手里的王牌,更是皇室唯一能威慑七大家族的力量。
“圣上下的任务也只能拖延一时,等公主到了婚嫁年龄,他们还是会故技重施,更何况七大家族势力庞大,灵者能人不计其数,寻得幼年雪狐也并非不可能。”顾用神色凝重地道,因为他发觉七大家族已经越发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能拖一年算一年吧,到时只能再另想办法,公主绝对不能成为他们对付皇室的棋子。”弗忌暮悠悠说道。“有他的消息吗?”
“红影卫许多擅长寻查的灵者分布在各地探寻他的下落,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发现韩烨的踪影。”顾用面带惭愧。
“难不成他真的死了?”弗忌暮深深叹气。“当年他若能为孤所用,也不至于落得被七大家族联合绞杀的下场。”
“圣上无需太过惋惜,韩烨此人太过自负,桀骜不驯,难以降服,即便降服,怕是也不会尽心尽力为皇室尽忠。”
“继续寻查他的下落,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能单枪匹马将七大家族搅得鸡飞狗跳的灵者,唯有他韩烨做到过。”
“是,我会安排下去。”顾用心中暗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圣上对那韩疯子还是没有死心,但问题是韩烨是否还活着不得而知,当年他被七大家族联手围杀,跳出升天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便活着,又到哪里去寻他,禹甸神州何其辽阔,他有些不解,区区一个韩烨真的如此重要吗?
“离下次大幕会还有多久?”
“不到一年时间了。”顾用答道。
“七大家族都在壮大自己的力量,天下新生代灵者皆被他们收入麾下,红影卫不能原地踏步,需补充新鲜血液,下一次的大幕会,务必寻找机会补充新生力量。”
“是。”顾用领命而去。
红影卫确实需要补充新鲜血液,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致力于招募新人,但是真正有天赋的灵者绝大部分都被七大家族在大幕会中选走,红影卫可选择的实在有限。大幕会自古来都是七大家族的专属,是他们招募灵者扩充自己力量的盛会,红影卫要想扩充力量却只能在暗中进行。
作为红影卫的首领,顾用所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七大家族都在无节制地扩充自己的势力,既要暗中监视他们的所有动向,又要护卫皇室周全,人手其实早已经捉襟见肘,根本无法在各个方面掌握七大家族的一举一动。
为今之计,只能从大局上进行情报的搜集,但是若长此以往,只怕会有彻底失控的一天;另外就是,红影卫的主力灵者虽然还算保存完整,但是也已经出现了青黄不接的迹象,年轻一辈的红影卫中,天赋拔尖、实力出众的灵者寥寥无几。
而新人的招募更是困难重重,因为一旦加入了红影卫,那么便意味着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也没有可以任人知晓的名声,有的只是守卫皇室弗忌一族的皇权,就像影子,无声无息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同各大家族能提供的优厚好处和条件比起来,加入红影卫的好处显然不具备更大的吸引力,因此近些年来,红影卫招募新人也是困难重重,只能从各大家族挑剩下的人中去选,从中选出来的人,就算精心培养训练,将来能堪大用的,少之又少;当然还有一个方式就是招募那些跟各大家族有血海深仇的灵者,这些灵者有不少倒是好手,但是数量太有限。
顾用大步进入一座不起眼的阁楼,阁楼没有牌匾,没有名字,但这里是红影卫的总部所在,红影卫一切事由的安排和命令的下达都是从这里发出,在外人看来,这座阁楼是整个皇宫中最为神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