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孟的右手手掌。
不一会儿，林孟爪形的右手手掌开始发出一阵微弱的银光，并且有愈发强烈的趋势，不过似乎很不稳定，林孟咬着牙尽力地维持着，面部几近扭曲，就在众人翘首以待之际，他手心的那片微弱的银光便骤然消失。
一旁不少人都为他感到惋惜。
林孟认命般地垂下头去，他自知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页随也是叹气摇头，很是惋惜，不过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可以再试一次，最后的机会。”
“不用了老师。”林孟不敢看页随，转身朝围成圈的人群走去，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身后在做着记录的库桑老师大声宣告道：“林孟，凝息成形失败，未能入下灵，将无缘下一阶段的院试，淘汰。”
穆羊人望着向人群走来的林孟，他脸色刷白，眼睛通红，显然是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那不是伤心、也不是悔恨，而是绝望，由心而发的绝望。
见他那副样子，穆羊人心中不由一颤，这就是这世间的现实吗？
中原世界，很多时候，决定你命运的不是你这个人本身，而是你的背景，倘若林孟是富家子弟，或者出生于七大家族，那么他必将能入下灵，而且还极有可能出类拔萃，因为他能获得更好的凝修月灵息的功法，能修练更精妙的术，甚至有更出色的老师精心教导他。
然而，现实的残酷性可能远远超出了穆羊人的想象。
林孟的命运可以说已经就此注定，不出意外，他此生都将与灵者无缘，一辈子只能是个普通人，甚至可能会沦为奴隶。
林家砸锅卖铁，几乎倾家荡产送他来到洛山院，最终的结果是他没能乌鸦变凤凰，来时什么样，去时依旧还是什么样。
林孟没有返回人群，而是直接离开了，不知去向，也没有人去在意。
多年后，当穆羊人再遇见他时，他已经沦为了一名任人鞭挞的苦力。
人群中有为林孟感到惋惜的、也有讥笑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当然还有一大部分人则沉默不言，之所以不言，是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结局其实跟林孟无异。
“他应该是回院舍收拾行囊准备下山了。”张卧低沉地道。
穆羊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周围人的各种神态和反应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下一个。”库桑又一次喊了一个名字：“白杏。”
听到这个名字，张卧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穆羊人白了他一眼，然后逗趣道：“冷面美人白杏，你的心上人上场了。”
他依然记得刚来第一天，张卧带着他撞见白杏在洗澡，被她抓个正着，然后两人被看似柔弱的白杏胖揍了一顿，当时张卧这货是完全不做抵抗。
从那以后，张卧也不敢再主动去搭讪白杏，只敢远远地偷瞄一眼。
不过，白杏确实很美。
还有一点穆羊人非常肯定，那就是白杏很强，真的很强，她也是此次大院试穆羊人最为忌惮的对手之一。
一个白皙的女孩自信地走到圆圈中央，她面如霜雪，冷峻又不失少女的风姿。
页随老师眼睛微微发亮，赞许地望着她，白杏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这一批孩子中，她的天赋绝对是出类拔萃。
“伸出你的右手。”页随说道。
白杏伸直右手，她不像刚才的林孟手掌成爪，她是手掌伸直。片刻之后，一片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红色的光芒覆盖了她的整个手掌，并且能够很稳定的维持着。
包括穆羊人在内，众人皆是一阵惊呼，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圆圈中央的白杏，显然，她的火焰术比半年前强了很多。
“好了，收起来吧。”页随满意地望着白杏。“凝息成焰，不错，虽然还只是雏形，但已经足够出色。”
页随抬眼望向众人，郑重地宣告：“白杏，下灵。”
白杏转身望了望众人，然后带着自信与冷艳回到自己的位置。
“下一个。”库桑老师继续捧着名册念着又一个人的名字。
白杏的惊艳并不表示其他人也能与她一样，连接十几个人，都跟刚才的林孟一样，直接被淘汰，无缘下一阶段，虽然修行了三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入下灵，成为灵者的。
随着大院试的进行，练习场的氛围也变得越加凝重，被淘汰的人都是直接离场，回院舍收拾行囊准备下山，因为再留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让人笑话；而那些通过者则留在现场观察下一阶段的对手，大家心里很清楚，下一阶段必将是激烈的正面交锋。
又有几个测试完成，通过者还是占少数。
“紧张吗？”张卧拍拍穆羊人的肩膀。
“有点，你不紧张？”
张卧一脸无所谓地笑道：“我才不紧张。”
说完他望了望四周，原先那个人墙形成的大圆圈因为那些被淘汰的人的离场变得残破不堪。“应该快轮到我们了。”
“随时都有可能被叫到名字，做好准备，至少先过了这关。”穆羊人郑重地说，他希望张卧这家伙能正视起来。
“你放心。”张卧咧嘴一笑。“我得陪着你进入下一阶段不是，再说了，还有白杏，我也得陪着她呀。”说完，张卧的眼睛不自主地瞟向不远处的白杏。
穆羊人无奈地摇摇头，张卧这不要脸的劲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家伙虽然嘴上说喜欢白杏，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
“张卧。”
正在思忖之际，高台的库桑忽然念到了张卧的名字。
“到。”张卧先是一愣，然后条件反射地高声喊到。
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又不是查寝点名，你喊什么到？”穆羊人老脸一红，一脚将张卧踹了出去。
张卧也不恼怒，眼睛飘向不远处的白杏，显得有些难为情，同时顺势朝圆圈中央的页随走去。
“伸出你的右手。”
“是。”张卧在页随身前伸开右手，然后开始凝聚月灵息。
站在外围的穆羊人很是期待，他相信张卧一定没问题。
很快，张卧的手心散发出一团稳定的金色光芒，持续片刻之后，便快速消失。
页随心中微微有些吃惊，若有所思地打量一番挂着一脸无辜相的张卧。
“收放自如，你好像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张卧没有答话，只是傻望着页随。
“也罢，也罢。”页随摇头叹气。
“老师我通过了吗？”张卧咧嘴狡黠一笑。
页随点点头，然后大声宣告：“张卧，下灵”
听到这个结果，张卧满意地走向小穆羊人。而方才还在笑话张卧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学业未满三年只是前来观摩的那些低年级学生马上闭上了嘴巴，张卧刚刚所展现的实力对他们很多人来说是望尘莫及的。
“天天睡大觉的家伙都能入下灵，你这得气死多少人。”穆羊人笑望着走过来的张卧。
“没办法，兄弟我天性太懒，但是有时候你必须承认，睡觉比练术要重要的多，我不妨给你举个例子，睡觉我能时常梦见白杏，修练术可见不着那美人。”
说着，张卧的眼睛又偷偷地向白杏瞥了一眼，回来后，他接着又说道：“你也别不甘心，以你的那股刻苦劲，还有驴一样的倔劲，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把我远远甩开。”
穆羊人瞪大双眼，望着张卧，揪着他衣角质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整天睡大觉就是为了梦见她？”
张卧怪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怎、怎么可能？”
穆羊人还欲数落张卧一番，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个，穆羊人。”
“到你了，快去。”张卧推搡着穆羊人。
“我知道。”穆羊人白他一眼，然后向中央的页随老师走去。
“伸出你的右手。”页随和蔼地望着穆羊人，对于这个孩子他很是欣赏，他很期待，这半年来穆羊人会取得怎样的成就。
天赋并不出众，但是比所有人都肯下功夫，穆羊人的刻苦他是知道的，当初他有意推荐风步和银刃手给穆羊人学习，确实是因为这两个术是所有可以学的术中最适合穆羊人修练的。
穆羊人面露难色，弱弱地道：“老师，我是左撇子。”
“哦？”页随撇撇嘴。“左撇子？倒是少见，那就伸出你的左手。”
“嗯。”穆羊人点点头，撑开左手，五指微曲，开始凝月灵息。
微弱的月灵息能量矢从全身各处通过血液脉络凝集在穆羊人的左手掌心，片刻之后，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穆羊人的掌心涌出，他的左手在剧烈的颤抖，这是能量矢在体内大量凝聚冲撞导致，他能感受到自己左手正充满了力量，银白色的光芒迅速变成一团，光芒团中隐隐约约闪动着一些细微的突刺，但是穆羊人和一旁的页随都没有发现这一现象，片刻后，光团便逐渐消逝。
“你的付出终究还是获得了回报，恭喜你孩子。”页随含笑道。
“谢过先生。”穆羊人曲腰对着页随行了个师礼，然后转身向张卧走去。
“穆羊人，下灵。”页随大声地宣告道，高台上的库桑也迅速用笔记录了下来。
张卧向穆羊人张臂欢呼，他是真心为羊人感到高兴。
穆羊人走回张卧身边。
又一个男孩被叫到名字，他缓缓走到页随的面前，开始接受凝息测试。
“怎么样？羊人，是不是现在全身充满力量？”张卧笑嘻嘻道。
羊人左手握拳，刚才那股力量依稀还能感觉到，并且正在分散到全身。他看了看张卧，确实如他所说，现在身体充满力量，有一种想要战斗的欲望，自从练术之后，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保持这种感觉。”张卧接着又说道。“第一阶段的院试差不多了，很快将会进行第二阶段。”
穆羊人点点头，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深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何海平、毛候以及钱小庄他们三人也先后经过测试，三人都为下灵，顺利地进入了下一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