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晚上,她会来吗?”张卧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和穆羊人回到院舍,简单的吃过些东西后,两人便躺在床上休憩起来,之前的战斗对他们的消耗还是蛮大。
“你说白杏?”穆羊人自顾一笑。“难,依我看,她若来了就不是白杏了。”
“唉!”张卧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也是,也罢,也罢,看来我只能到梦里去寻她了。”说完,被子一拉,他把脑袋捂在被子里头,片刻后便呼呼大睡。
穆羊人也安心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晚上的庆祝有双胞胎兄弟打点,他很放心,他自然也知道兄弟二人主动揽下这个活的用意。兄弟二人一直冀望为被何海平重伤的邓丹出气,今天能以得手,二人自然心怀感激。
不知不觉中,穆羊人竟然也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张卧这家伙早已不见了踪影,当他走出院舍来到户外,发现已经是夜晚,不过今晚月光很亮,是个凝修月灵息的极佳之夜,但是显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得速去洛山院院厨,其他人估计都在等他。
果不其然,当穆羊人来到院厨,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当然除了白杏。
“你终于来了。”张卧嬉笑着道。
“你怎么不叫醒我?”穆羊人埋怨地看一眼张卧,然后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此刻大家都已经围坐在一张长桌上,桌上摆满了各种吃的,显然这一桌子菜都是双胞胎兄弟张罗的,偌大个院厨大厅就剩下了他们这一伙人。
“看你睡得深,我就没喊你。”张卧说道。“好了,各位,现在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穆羊人扫视一眼众人,没有见到白杏。“她没来?”他望向张卧,低声问道。
张卧摇着头。
“什么味道?”穆羊人突然拱了拱鼻子,他闻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张卧看着他傻笑,一脸神秘。“你猜。”
其他人也都笑望着穆羊人,很期待他是否能猜到,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酒。”穆羊人很确定地望着大家。“哪来的酒?洛山院可是严禁我们饮酒的。”
“你猜对了。”张卧从桌子底下抱出一个坛子放在桌面上,轻轻一敲。“放心,这酒是页随老师特批的,不会触犯山院的禁忌。”
穆羊人很怀疑地望着张卧,他的这番说辞无法令自己信服。
但是看到那坛子酒,众人眼睛里都放着光,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没有饮过酒的,所以那坛酒在他们眼里成了某种稀罕的东西。
尤其是虎妞,嘴不停地吧唧,见她那样子,穆羊人担心下一刻口水会从她嘴里流出来。
“你快点,别墨迹了,每人倒上一碗。”虎妞迫不及待地喊道,然后手里的碗口便递到了张卧的面前。
“得嘞。”张卧抱起那坛酒站起身来。“你们把碗都端过来。”
一下子十来个碗口齐刷刷地递到了张卧的面前,大家都想尝尝酒的味道,见状,穆羊人心中也不由有些动容,一阵暖意在胸中涌动,除了张卧,穆羊人与在座的其他人三年来鲜有交集,此刻却能同坐一桌,如老朋友般同食同饮,甚是难得。
不一会儿,十一个人的碗中都倒上大半碗酒。
“来,各位,我们一起干了这一碗。”张卧手里端着那碗酒,豪气冲天的喊道。
“干了。”虎妞也端起碗附和道。
其他人经不住这两人的鼓动,也都起身,不约而同地把碗端起来。
穆羊人有些发愣,总感觉怪怪的,但是看众人这架势大家还真准备把酒干了,要知道这可是他们第一次饮酒,有些担心,但是也带着期待。
“来吧。”穆羊人没辙,也只好硬着头皮,端着那碗酒站了起来。“为今天的胜利。”
“为胜利。”
“为胜利。”
一人一句地念道着,然后众人把碗口一碰,同喊一声‘干!’!
十一人脖子一仰,就把碗里的酒往嘴里灌。
但是酒刚一入口,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齐刷刷地把嘴里的酒往外喷,那场面极其壮观,如十一束喷泉灌涌而出,全都喷在对面人的脸上。
在厨房目睹一切的院厨厨子老里头,捂着肚子瘫笑在地,眼泪都笑了出来。“你们这帮浑小子,我老里头酿的酒何其烈,第一次喝酒就敢这么大碗的干,不呛着才怪,小兔崽子就是小兔崽子,没谱,没谱。”老里头在心里笑骂道。
众人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你喷了我一脸的酒,我也喷了你一脸的酒,所有人脸上都洒满了酒渍。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喷笑出来,然后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捧腹大学起来,有趴在桌上边笑边敲桌子的,有双手捧着脸笑岔气的,有钻进长桌底下笑出了眼泪的,张卧则干脆直接瘫倒在地大笑不止。
“干你个大爷,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虎妞憋着笑,一脸通红,故作生气地往地上的张卧踢了一脚。
“我发誓,我并不知道这酒这么烈,我也是第一次喝。”张卧边大笑着,边说道。
穆羊人也像是被点中了笑穴,遮面大笑。
这阵疯笑良久之后才平息,刚刚的一口呛,再加上那一阵疯笑,个个变得满脸通红,很是滑稽。本质上是一次没经验的失误,但是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恶作剧,而张卧便是始作俑者。不过看起来大家都很享受,谁也没怪谁给自己喷了一脸的酒
“这酒咱还喝吗?”张卧讪讪地问,见大家没有回应,他又补充道:“刚刚只是个意外,现在咱至少知道这酒不能那么喝,不能干,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喝。”
“还不是你害的。”虎妞白张卧一眼。“喝,干嘛不喝。”说着她又把碗口递到张卧面前。
张卧不敢怠慢,殷情地给虎妞又倒上了半碗酒,接着是双胞胎兄弟,然后是其他人,张卧逐个给大家的碗里添上了半碗酒。
然后众人都小心翼翼地抿一小口,一阵似火烧的感觉在喉咙泛起。
“原来这就是酒的味道?”虎妞端着碗,仔细端详着碗中的酒。
“大家先吃点东西。”穆羊人招呼着众人。
面对一桌子的佳肴,众人早已经按捺不住,随即便有说有笑,昏天暗地地吃了起来。
“各位,我们兄弟二人敬大家,今日之事感谢众位兄弟的帮忙,我们才能如愿以偿,好好修理了那个姓何的。”双胞胎弟弟唐军说道。
听到这里,张卧一下子来了精神,正欲发言,却被虎妞抢了先。
“没错。”虎妞大声说道,嘴里还嚼着东西。“太解气,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说着便把碗口举了起来,欲要与大家再碰一个。
其他人也都把碗口举起来往桌子中间凑。
“羊人,要不你说两句?,今天能大获全胜,是仰赖你的策略。”张卧望向穆羊人,认真地道。
“没错,讲几句。”双胞胎哥哥唐建也附和道。
穆羊人端着酒碗,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停地躲闪着众人的注目,他本身是一个腼腆不健谈的人,被众人这么一邀,他的脸变得愈加通红,但是终究还是架不住众人那火热的眼神,他提高声音,郑重地说道:“各位,今天很高兴,我们赢了,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穆羊人看了看众人,然后忽然话锋一转。“大家也知道了,明天将会进行第四阶段的院试,今晚过后,明天我们可能就是竞争对手。”
说到这里,张卧,虎妞以及双胞胎兄弟,几人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凝重和僵硬,之前的那股兴致被一扫而空,这支零时组建的队伍,虽然大家相处还不到两日的时间,但是由于相似的出生,又同被身为富家子弟的何海平一伙瞧不起,不知不觉中,众人已有了一种是为天涯沦落人的认同感。
但是其他六人却显得异常轻松,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
虎妞奇怪地望着那六人。“你们乐什么呀?”她忍不住地问。
“你们不用为明天担心。”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早些时候就已经商量好,明天我们六人会主动弃权。”
“弃权?”张卧不解地望着他们。
“为什么?”虎妞失口问道。
穆羊人则是眉头一皱。
那六人相视一笑,又一人说道:“从院试第一天开始,我们都很清楚,以我们的修为境界,是绝无机会去争夺前三甲的,但是能走到现在,我们都已经非常知足,尤其是今天能大胜姓何的一伙,那叫一个大快人心,所以,明天的第四阶段的院试我们一同决定,不参加了,虽然心中可能会有些不甘,但是我们也有自知之明,论实力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与其明日难堪一战,不如潇洒离去。”
说到这,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梗咽,眼睛甚至已经开始泛红。
欢快的氛围骤然变得有些沉重。
“没错。”六人中的另一人轻松的接过话茬。“我们的行囊已经收拾好了,明日一早我们便会下山,离家三年,是时候回家给翘首以盼的父亲母亲一个交代了。”
“我们会带着遗憾和失望回去。”又一人摇头沉声道,此人是穆羊人招募的两人中的一人。“我们几个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家父,家母散尽一生积蓄才把我送到洛山院,原本想着可以改变命运,奈何自己不争气,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初来洛山院时,我也是信心十足,以为只要不懈努力,自己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灵者,成为这一个被万人垂涎羡慕的身份,现在看来,是我有些妄想了。”
众人相视无言。
“虽然外面无缘前三,但我们至少是成为了下灵,虽说可能无机会入七大家族,但回到家乡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穆羊人更是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自己一心想要去天殷城闯荡,想入七大家族,他们何尝不是呢?
“你们不必这样,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与你们无关,现实如此,我们六人欣然接受。”又一人说道,他端起酒碗.“来,这是我们的庆功宴,也是我们六人与诸位的告别酒。”
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碗扣举凑在一起。
“各位。”穆羊人向众人郑重地说道:“今后无论身在何地,无论我们命运如何,无论何时,当想起今日能与大家短暂的作为同伴,并肩作战,想起能与大家同饮同食,我穆羊人都会感到无比荣幸,敬大家。”说完,他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状也毫不含糊,豪气尽显,众人纷纷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因为对酒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力,因此饮后,大家没再出洋相。
接下来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起来,众人极有默契地对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只字不提,对于他们来说,一切尽在方才那碗酒中,其他已无需多言。
虎妞一脸心有不甘,生性凶悍好斗的她向众人表示今日之战并未尽兴,自己还未使出全力,对面已经缴械投降了。
张卧则在吹嘘自己与白杏联手有多厉害,又如何把何海平打得满地找牙,双胞胎兄弟更是逐一敬酒,表达自己的谢意。
穆羊人平静地望着这一切,思绪万千!
“先生,你在哪?何时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