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衣衣便来到穆羊人床边给他捏腿,这一次穆羊人没有让衣衣捏太久,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让衣衣停了下来,而衣衣也是特别的听话,说停就停。
老爹一大早就出了门,张卧准备了早点,几个人吃了些东西后,张卧便带着穆羊人和块头到寨子里闲逛,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穆羊人拄着一双拐杖漫步在山寨中间,块头牵着衣衣慢慢地跟在后面,张卧则在一边不停地给穆羊人介绍着,左边的那栋茅屋是谁谁家,右边的那个房子又是住着谁谁。
寨子里的人见到穆羊人也都热情且友好地打着招呼。
虽说这里是一个山贼窝,但是经过短暂的接触,穆羊人发现,这里的人正如张卧所说那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简单淳朴,勤劳善良,这让穆羊人想到了高原家乡的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行四人在寨子里走走停停,逛了完了寨子,张卧又带着穆羊人到寨子外面逛了逛,不一会儿四人来到寨子侧面的一处,到了这里张卧便停了下来。
“羊人你看。”张卧站在一块岩石上,指着一个方向让穆羊人眺望。
穆羊人一看,脚下的不远处是绝壁断崖,在此处视野开拓,很多东西能尽收眼底,可以清晰望见远处峰峦叠嶂、群峰壁立,极是壮观,山崖下一阵暖风灌出,让人神清气爽,四周郁郁苍苍,钟灵毓秀,穆羊人心中不由猜想,这一定是一处宝地,也是一处极佳的凝修月灵息之所。
“这个山崖叫什么名字?”穆羊人忍不住地问。
“好像没有名字。”张卧挠着脑袋,费劲地想着,确实没有名字。
“无名之崖,隐于群峰。”穆羊人喃喃地道。“它确实不需要一个名字。”
四人在这崖顶坐了下来,张卧陪着穆羊人,说着不着调的冷笑话,块头则陪着衣衣在追打嬉闹,穆羊人静静地听着张卧那不着边际的笑话;默默地望着块头和衣衣追打嬉闹,享受着片刻简单的闲情逸致。
接下来的几日,衣衣早、晚都会给穆羊人捏一捏双腿,每次大概持续半个时辰,待到第五日早上,在衣衣再一次给自己捏了双腿后,穆羊人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已经有了轻微的感知,这无疑让他内心又是一阵激动,他知道自己的双腿真的是有望恢复。
在山寨那位懂得医理的老先生的建议下,穆羊人每天一早上就拄着拐杖走动,老先生说这有助于恢复。自从双腿有了轻微的感知那天开始,衣衣每给自己捏一次脚,穆羊人都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里面似乎在发生着改变,似乎有在愈合、在修复,也在生长,他不由很好奇衣衣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虽然他无法理解是为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衣衣每次给自己揉脚时那股暖意,是月灵息,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月灵息,能够修复受损的身体,但是衣衣才五岁而已,她不可能有凝修过月灵息,也不可能学习过如何使用月灵息,就此他也特意问过张卧。
张卧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吧。”
与生俱来的?难道真的是与生俱来的?这无疑是打破了之前他对于灵者的认知,如果衣衣体内的月灵息真的是与生俱来的,那么衣衣就像块头一样,不是平凡之人。
事后,张卧特意嘱咐穆羊人,关于衣衣的这项特别的能力,让他不要与他人说起。这一点,就算张卧不说,穆羊人自然也知道,老爹既然带领众人在此高峰山林间隐居避世,自然是有着诸多不得已的苦衷。
在满叔的操持下,山寨一行人悄悄下山,从附近小镇的集市买了一些山寨的必须用品,还同时在铁匠铺打造了几副铁锹和碎石锤。
于是山寨附近东面的一处山岩前,每天都能听到砸石的响声,那是一群山寨汉子在碎石用来修缮破旧的那些房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穆羊人的双腿在衣衣的帮助下,也一天天好起来,一个月之后,腿已经有了知觉,并且已经能支撑着走一小段路,虽然只是一小段距离,虽然双腿还是感觉无力,使不上劲,但是能站立,能行走已经是个巨大改变,穆羊人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像以前一样行走自如。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穆羊人和衣衣越来越亲密,这丫头现在天天粘着穆羊人,要求给她讲故事,穆羊人讲的大多都是一些新奇带着一定神秘色彩的故事,有的是他从书上看到了,有的是以前在家乡听老一辈人讲述的,还有的是穆羊人现编的,这自然要比张卧讲的那些吹牛皮的事迹要吸引衣衣的多,这让张卧好不嫉妒。
而块头则在山岩那边帮忙碎石,这家伙吃得过,干得也多,力气也大极大,碎石四溅,别的人可能要锤好多锤才能把一块岩石锤开,他只要一锤便可,所以那群碎石汉子很是喜欢这个大个子,一个人能干三四个人的活,块头也是乐在其中,他可能是觉得不能在山寨白吃白喝。
穆羊人和块头已经习惯了山寨的生活,这里的人们,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块头,都极为友善,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大家庭的氛围。
这一天,穆羊人牵着衣衣的小手在寨子里散步,他已经丢掉拐杖,可以自行走动,只不过不能走太久,因为腿会酸痛,他明白这是一个恢复的过程,不用多久他的双腿定能恢复如常。
“衣衣,你现在有你羊人哥哥了,就不要我这个哥哥了是吗?”张卧从后面追了过来。
衣衣回头,俏皮地对张卧做个鬼脸,然后便不再搭理张卧。
张卧无奈摇头,一脸囧样,他想自己这下子在家里彻底没地位了,老爹隔三差五就要揍自己一顿不说,连一向护着自己的妹妹现在都把自己排在穆羊人之下了,甚至可能还不如那个大个子,最近那大个子可没少跟衣衣嬉闹,本来应该是自己陪着衣衣嬉闹的,这下倒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感觉怎么样?”张卧走到穆羊人身旁问,他明显感觉到,羊人的气色比刚来那会儿可好多了,眼里的那种阴霾也没那么重了。
“比前两天好很多。”穆羊人微微一笑。“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完全恢复。”
“那就好,今晚的月照应该不错。”张卧抬头望了望晴空。“入夜后要不要试一下?”
穆羊人也望了望空中,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这几天我尝试了许多次,体内感觉不到月灵息,我的修为,肯定是被那个人尽数废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凝修月灵息?”张卧问得极为认真。
重新凝修月灵息?穆羊人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谈何容易。
“我应该已经没有机会。”穆羊人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张卧紧跟了上去。
“那你就这样甘心?我知道你,你那么倔强,千辛万苦地活着,怎会甘心,你就不想复仇?”张卧自然知道,要复仇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方是天殷城第一权贵谷梁家,但是他希望这仇恨能让穆羊人有一个方向,能让他彻底振作起来,虽然因为双腿的恢复,让羊人的气色好了许多,但是以前的那个穆羊人并未真正回来。
穆羊人苦涩一笑,没有回答张卧的问题。
他怎么会甘心?怎会甘心,那些伤害、羞辱自己的人,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复仇,无异于以卵击石,等同赴死,他要好好活着,因为父亲母亲还在家乡等着自己回去,哪怕带着不甘,哪怕带着屈辱。
“我知道很艰难,可能希望不大,但是总得试一试不是,很多事情可能并不是我们所认知的那样,肯定还有机会,就拿衣衣来说,你怎么解释她能治好你的双腿。”张卧继续劝说着。
“张老大,我懂你的意思。”说着,穆羊人望了一眼衣衣,小丫头正在眼刮刮地望着自己,似乎是在听张卧和穆羊人讲什么故事。
“我听你的,试一试。”
他当然会试一试,很多东西要试过才知道。
“这就对了。”张卧开心地点点头,用手捏了一把衣衣的小脸蛋。
衣衣显然不高兴被他捏,小脚一跺,踩在张卧的脚面上,然后咯咯地笑着跑开了,似乎是怕张卧报复再捏她脸蛋。
见状,穆羊人会心一笑,不由觉得,其实这般过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