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堡大公子携皇甫上人已至塞外,请您示下。”
幽静的山洞内,一道有些清冷却带着一丝柔意的女子声音,蓦然响起。
在山洞的正中心,摆放有一尊古朴的青铜鼎,鼎内升腾着幽蓝色的火焰,鬼火静静跳跃着,焰光翻腾,将山洞内照射成一片诡异。
“有客自远方来,宜相迎。”
虚无缥缈的声音,恍若来自九天之际,万里河山之外,冥冥煌煌,自鬼火中飘了出来。
青铜鼎,幽蓝鬼火前,跪地而坐,“虔诚”拜见着的柔媚女子,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微一沉吟,复又说道:“此外,御龙堡的那位新任堡主,已经离开了御龙堡,似乎,亦朝着塞外这边赶来。”
山洞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神秘的鬼火仿佛陷入了沉默,又仿佛在思量着什么,柔美女子只是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微微低头,静候着幽蓝鬼火中的那道声音。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半响,缥缈虚无的神秘声音,方才再次传来。
而在听到那道声音的话后,女子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中,不禁浮现一抹意外之色,旋即清冷带着柔意的声音响起,柔美女子点了点头,“是。”
在低头的那一刹那,幽蓝色火焰倒映着的,是一丝转瞬即逝的,莫名闪光。
完颜鸿吗……
青铜鼎中的鬼火随即熄灭了去,身着异服的娇媚女子,也缓缓退出了山洞。
洞内复归黑暗,古朴的青铜鼎伫立其中,一切恍若平常。
从未发生。
……
御龙堡。
一处厢房内,鸣凤阁一众人正聚于此。
却是元朗、吐贺图和墨语三人。
“感觉如何?”墨语写下一副卷轴,示给两人。
元朗和吐贺图皆是微微摇头。
“双刀已经还了回来,但一身真气受到御马毒功的影响,十层发挥不出三层,”元朗叹息道,虽然有些不爽,但倒也没有太过愤恨。
“我的鬼衣三穴,专克御马的毒功,所以除了真气受到限制,稍能发挥六七层的实力,”见墨语望了过来,吐贺图咧嘴笑道。
鬼衣三穴第一穴,为神阙穴。刺中后,可使全身聚满至阴之气,百毒不侵,乃是最克制御马毒功的一门秘术。
对此,御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加强警惕了。
“解否?”墨语写道。
“没有,”吐贺图摇头。
“为何?”墨语有些疑惑。
“小姐说留着比较好,”吐贺图摸了摸脑门,憨笑着,小姐说既然御马的毒功对他无用,他随时可以消去,不如先别去动,免得御龙堡的人过度警惕,引发矛盾。
这种程度的毒功,对他真的没有多少影响。
闻言,墨语不由苦笑一声,微微沉吟后,随即写下三个字:“何不反?”
“你想违背文婧小姐的命令?”元朗眉头忽然一皱。
墨语摇头,写道:“我是为了鸣凤阁。”
“可是现在文婧小姐就是鸣凤阁的主人……”
“尚未公示,族老未同,”墨语写道。
元朗微微沉默,他明白墨语的意思,文婧小姐确实是鸣凤阁的第一继任人选,但若是那南疆的那些族老知道,文婧小姐打算同御龙堡联姻讲和,怕是不会赞同,届时文婧小姐的位置未必稳当。
只是……
“文婧小姐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墨语,”元朗叹道,身为文婧小姐的贴身侍卫,他太清楚文婧小姐的性格,那么善良,不喜争斗,不希望死人,文婧小姐为了联姻,便是不希望他们在两家之间的斗争中死伤。
现在局势基本已经稳定,若是再挑起斗争,那将再无复合的可能,至死方休。
“再说了,你觉得我们现在拿什么跟御龙堡斗?”
乌鲁肯定是站在文婧小姐那边的,月无影已经被那个完颜鸿给挖去了,现在他们这边就自己,吐贺图和墨语三个人,而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基本等于没有,所以相当于只有两个人。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就像回到了以前在鸣凤阁的日子,”吐贺图忽然说道,憨厚的脸上挂着一丝真心的笑容。
闻言,元朗微微出神,眼中流露出一抹追忆的光芒,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二十年之期,没有追血令,没有斗争,他依然是文婧小姐的贴身侍卫,大家依旧安好,那样也挺不错的。
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墨语深深地望了两人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在廊道之间几经择路,墨语来到了完颜政的住所。
此时的完颜政,全然不似以往那般俊朗不凡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手里抓着一坛酒,就那么醉醺醺地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面,坛酒杂乱地摆放着,有几个直接落到了地上。
看到完颜政的模样,墨语不由皱了皱眉头,旋即走过去,将他叫了起来。
被墨语的动作给惊醒了,完颜政抬起头来,有些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来人,微一聚焦,旋即便移开了去,抓起手中的酒坛,就要往嘴里灌。
“这事作何?”墨语制住了他的手,在卷轴上写道。
完颜政瞪大着眼睛,好半响才看清,道:“喝酒啊,看不出来吗?”
“为何喝酒?”墨语追问道。
“消愁,”完颜政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感伤凄凉,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转过头去,有些醉眼迷蒙地看了墨语一眼,“不过我喝我的酒,你管我做什么?”
墨语凝视着完颜政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看出什么。
“为何抛弃小姐?”
看到墨语的问题,完颜政却是苦涩一笑,有些苍凉的意味。
“我没有抛弃她,我没有……身世无常,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完颜政晃了晃神,有些失神落魄地低声喃喃着。
他从来都不没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不是完颜藏,而是其他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同时与文婧有着亲情之间的关系……
完颜政心里撕心裂肺般地痛苦,只能没日没夜地喝着酒,逼迫自己不去想她。
“你不会懂的……”
被墨语勾起了心中的痛苦,完颜政不再理会对方,抓过一坛酒离开了。
“与其让对方都生活在痛苦之中,不如不见。”
清风带着酒的香气,微醺醺然。
完颜政走了,只身一人,不带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