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弘冀的话音落地,贺清贵二人突然觉得柳暗花明。
要知道执掌亲事是八品的官职,而且是实授。更遑论六品带刀护卫,那不止是地位,更是待遇优厚。
要知道六品官,可是下州长史、中州司马或是上镇将的待遇。要是以二人之前的官职,就是穷其一生也不一定做到六品官。
如今只是李弘冀一句话,二人几乎达到了同僚中的巅峰!
而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不少,原本二人在千牛卫,俸禄一年不到二十两,米粮一年也才六十四担。
如今按照六品的俸禄,直接多了近三十两银子,和一百担米粮。三者相加,兼职可以和五品官媲美了。
贺清贵与王进屏原本都是面无表情,此时得了李弘冀的恩典,一脸喜色。
“属下多谢殿下恩典!”
执掌亲事是李弘冀府上的职位,而六品带刀侍卫是皇宫的。为了行事方便,李弘冀直接让阿兰取了两身六品侍卫的服装,当下让二人在偏厅里换了。
其实同样是六品官,但是御前侍卫的六品基本上就是虚衔。
其实这些侍卫的官衔,在很大程度上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在见到中下级官员的时候,他们这些皇宫里的人,可以不用朝人家行礼而已。
等到他们两个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早就是一身大内侍卫的服饰。
贺清贵本来就壮硕,打扮以后,霎时更加勇武不凡,让人望而生畏。而王进屏气息内敛,换上了侍卫服以后更是分外精神。
在他们两个人腰间,还每人挂了一块“六品内班直侍卫带御器械”的腰牌,这一下两个人的兵器可以大大方方的带在腰间了。
这个时候,阿青也带着小德子回了主院。
原本李弘冀的宫邸只有四个宫女,外加一个侍卫,略显单薄。如今小德子和贺清贵、王进屏的加入,起码也算人多势众。
只是这些人只是小有用处,当不得大任。
若是强说的话,阿碧是钟皇后指派过来的,地位高些。与别处的宫女也有些情面,在宫中走动有些消息。
而小德子是唯一的太监,免不得被人高看一眼。至于阿青年长,也是其他几人的主心骨。
照此看来,还是贺清贵二人有些能力,但是恐怕忠心不够。
李弘冀只有寄希望于自己还没有谋面的李侍卫了,看看此人是否得用!
“小德子,李侍卫在何处戴罪,带我过去!”
李弘冀话一出口,裴厚德就一个激灵。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受够了欺辱。只有到了大皇子跟前时,境遇才好了些。只是也止于洒扫,传信之类的小事。
如今终于被李弘冀单独拎了出来,裴厚德知晓自己要抓住机会。
“奴才领命!”
裴厚德答应的痛快,阿青却觉得不妥,进言道:“殿下如若唤李侍卫有事,叫人前去就是了,何必亲往!”
阿青考虑的是皇子的身份,可李弘冀考虑的却是收买人心。
阿青虽然是好意,但是却违背了李弘冀要求宫邸之人但听自己命令的要求。
李弘冀正要给手下立规矩,即使阿青是老人,也不能姑息。
“阿青忤逆我意,着打手板十下,罚没当月例银!”
原本李弘冀虽然严厉,但是并没有真正罚过下人。如今阿青被罚,阿碧几个都不自觉如履薄冰。
贺清贵与王进屏新来,见了李弘冀的严厉,也越发小心。他们刚得了李弘冀的好处,可不想失去。
“下不为例!”
李弘冀冷声说了一句,便也不管阿碧处罚阿青,大步出门。
裴厚德自来机灵,紧跟了上去。“殿下,这边请!”
贺清贵与王进屏也不怠慢,迈步赶上。不紧不慢,跟在李弘冀三步之后。
见李弘冀带着三人走远,阿碧拉起跪在地上请罪的阿青,叹了口气道:“姐姐,三品带刀侍卫的厉害你不知晓,何况是李侍卫!”
阿青心情沉重,勉强一笑,“不懂就不懂吧!从今以后,你我只记得殿下的吩咐就好!”
一听此言,一旁的阿彩阿兰也郑重的使劲点头。
由裴厚德领路,几人一路穿墙过院,向着关押李侍卫的院子走去。
等到了这边,李弘冀发现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虽然这里是关押侍卫的地方,但这也毕竟是大内,这里的布置是民间房舍绝对无法比拟的。李弘冀见到翠竹花木环绕着这个小小的院子,不过院墙很高,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但也修建得齐整精致。要是不是裴厚德带着,他绝对想不到这里是一处内监。
这处院子也有人把守,见了李弘冀连忙请安。也不用李弘冀出面,裴厚德与两人交涉,自然让李弘冀四人进了去。
进了院子,李弘冀才发现别有洞天。
两排低矮的房间,才四五尺高。一扇小门,一扇小窗,都有铁锁把着。
院子中间堆放着大棍、皮鞭、枷锁等刑具。五人一队,与贺清贵也差不多少的悍卒手拿皮鞭巡视,好像择人而噬的老虎。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李弘冀心想也许阿青说的对!
那边裴厚德早就说明了李弘冀的来意,那看守的头领冲着李弘冀点头哈腰。
“殿下稍等,小的这就放李侍卫出来!”
那头领说完,又吩咐旁边的一人道:“你快去,把李侍卫的兵器取来!”
也许是为了卖好李侍卫,也许是想在李弘冀面前表现。这人这人一边走,一边掏出钥匙高喊。
“李怀忠!你走运了,东平郡公竟然亲自来接你!”
听了这一声喊,那低矮牢房竟然骚动起来。
“呀……郡公千岁怎会来这牢房!”
“平日里那小小主簿都不来这里,嫌晦气,你不想东平郡公来了!”
“还是李怀忠时运啊,竟然跟了郡公这样的贵人!”
这一小出内监,看来也关押了些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裴厚德小心看着李弘冀,只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都老实点,惊扰了贵人!”
那院子的监卫见犯人喧嚣,怕惊扰了李弘冀,拿出皮鞭,啪啪打在房门上。
“啊……”
正在这时,却是有人发了一声喊,接着轰的一声。只见那人直立身躯,双手挥拳,这关押他的墙壁就轰然倒塌。
这一下变故,贺清贵与王进屏一左一右挡在李弘冀面前,以防闪失。
裴厚德也吓了一跳,再看李弘冀安如泰山,也镇定下来。
“你找死不成!”
那监卫大怒,正要上前教训,可是走了两步却是停下。看了看眼前之人,看了看李弘冀。
原来这冲出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弘冀来接的李怀忠。想到东平郡公亲至,等不得领班开门,直接闯了出来。
“怀忠戴罪之身,早已无地自容,怎当的郡公大恩!”
李怀忠说着跪倒在地,不住的叩头。他也是铁塔般的汉子,这时用力磕头,连地面也嗡嗡作响。
看李怀忠的身躯和方才小试身手,李弘冀就知晓李怀忠是个高手。示意贺清贵二人退下,心道不枉费自己这番功夫,却是让李怀忠倾心。
“弘冀当日自己莽撞,如何怨得怀忠,怀忠不必自责!”李弘冀说着,双手来搀李怀忠。
李弘冀称呼自己和李怀忠的名字,却是不拿李怀忠当外人。虽然李怀忠大了李弘冀一旬,但是听了李弘冀称呼却感激涕零。
李怀忠感念李弘冀活命之恩,争执不起,只是不住扣头。李弘冀虽然力大,但是毕竟年幼,一时僵持。
还是裴厚德看了,主动过来相劝。
“李侍卫欢喜傻了不成,怎能与殿下在此执拗。快些起身,送殿下离了此处!”
得了裴厚德指点,李怀忠这才醒悟,站起身来。
“怀忠鲁钝,殿下千金之躯,还请移步!”
李弘冀却打算做戏做足,伸手拍了拍李怀忠,详细端瞧。
“不急着出去,且看他们给没给你委屈。若是有,看我给你出气!”
这一下,不要说李怀忠感念万分。就是贺清贵与王进屏也想闻名不如见面,跟着李弘冀不亏。
听了李弘冀要问责,这里的管事一脸谄媚。“殿下说笑了,小的怎敢让您的侍卫委屈!”
李怀忠也是摇头。
这时那取了李怀忠兵器的也过了来,双手奉上。
那是一杆七尺七寸的长枪,乌黑的枪尖在阳光照耀下格外刺眼。不同于别人红色,白色的枪缨,这枪缨给你也是黑色。裹着桐油的白蜡枪杆,凝重、森严,仿佛一条蛟龙。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见了李怀忠的武器,李弘冀知道他确实是个高手。
而李怀忠将长枪拿在手中,精气神也为之一变。
一旁的贺清贵和王进屏互相看了一眼,心道这是个劲敌。
接出了李怀忠,又新得两名护卫,李弘冀心情不错。
“走吧!”李弘冀脚步轻松,跨出内监。
“恭送东平郡公!”
内监里整齐划一,好似商量好了的。而那首领也仿佛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