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立德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转身对穆赛问道:“鲁昆丁怎么样了,蒙古人会如何处置他,还有,据你所知,麦门底斯堡中是否有护教使者呢?”。
穆赛道:“你们走后,听说蒙古人准备让鲁昆丁去劝说阿拉木特堡的教徒归降,至于麦门底斯堡中的护教使者嘛,这个我说不好,因为我从没见过护教使者。
但想来,鲁昆丁身为谢赫,他的身边应该有护教使者,但我并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护教使者。
麦门底斯堡有上万人,我也细查了很久,但没有任何结果,想来,蒙古人留着鲁昆丁的性命也是因为他们也想找出护教使者吧。”。
哈立德听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而说道:“这就收拾一下把,咱们要先去一趟拜达城,我们要找到阿丹,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他。”。
他话刚说完,却见穆赛转头看向自己。
哈立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穆赛,穆赛嗫嚅地说道:“前一阵子,我一直在麦门底斯堡中,有一次我奉命去拜达城办事,顺便想去看看阿丹,但阿丹却不见了,于是我派出人手去找,找了几天都没有阿丹的踪迹。
此后我回到麦门底斯堡,就在我刚回来不久,蒙古人就包围了那里,之后信息就很少能传出去了。
主人,看样子是有人带走了阿丹,我在阿丹的住处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想必应该是一个十分了解咱们的人做的。”。
哈立德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呵呵,不是什么人带走了阿丹,应该是他自己走的,他只是不想再让我们找到他罢了。”。
扎鲁因说道:“如果阿丹是自己走的,这倒是也说得通。
从天堂那件事情来看,他很可能一直在骗我们。
现在阿拉木特堡眼看着也要被攻克了,他是怕我们找到那个叫艾麦拉的女人,那样的话,骗局可能就再也无法维持了,所以他只能走掉了。
但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哈立德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阿丹啊,我一直把他当作是我的儿子,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许在大马士革的那次偶遇,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但我并不怪他,至少他并没有向木剌夷出卖我们,无论他是什么人,我祈求安拉护佑他平安,毕竟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阿布拉听了丈夫的话,眼前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那张天真可爱的笑脸,眼中便有些湿润了。
她对于丈夫的心情感同身受,想来当时在大马士革街头,那个一身污秽、孤苦无依的小乞丐,让第一次见到他的哈立德想起了儿子,因此才动了怜悯之心。
这是一个父亲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即使阴鸷强悍如哈立德,也不免在某一时刻会在心中涌起无限的父爱。
众人忙着收拾远行的行李,哈立德派出人手去知会隐伏在各处的属下,并且约定了汇合的地点。
同时,又派人前往家族极为机密的几处营地去准备大量的食物、淡水和武器等物资以备前往中国之需。
看着忙碌的众人,哈立德对站在身边的妻子说道:“你确定一定要带着这些女人一起上路么?”。
阿布拉看着丈夫,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着恢复先王的荣光么,所以你需要忠诚的人,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男人其实并不可靠,但女人一定比男人更忠心。”。
哈立德无奈地笑了笑,他看着山谷外晴朗的天空,心中却一直在想着遥远的中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刘二有些烦躁地在帐篷中走了几个来回,杜还瞟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只是一直悠闲的喝着酒,一口浓烈的烧酒入口,他不禁惬意地吧嗒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回味烧酒的余香。
片刻后,他仔细地用刀切了一片羊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也许是年岁大了,牙口不太中用了,他总是挑最柔嫩的地方吃。
刘二见杜还不说话,只是喝酒吃肉,心下也感觉自己的性子有些急了,于是挑开帐篷的皮帘子向外望了望,却还是不见杜君献与薛兴德的影子。
他回过身,有些心切地说道:“还叔,少爷这怕是去了也有一个时辰了吧,如何还不回来啊?
那哈立德已经走了有些时日了,我们却为何还要在这里干等?
现在阿拉木特堡也降了蒙古人了,那里边已经全被蒙古人毁了,我们再留在此地,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难不成咱们真的要从蒙古人手中把那瓶仙药再夺回来么?”。
杜还看了一眼刘二,一边嚼着嘴里的羊肉一遍慢悠悠地说道:“哎...,你啊,就不能有点老刘哥的样子么?
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躁切,你师父青云居士除了传你功夫,就没传你些修身养性的法门么?
我方才已经与你说了,等着少爷和兴德回来咱们再做理会,就是再急也不差这一时。”。
刘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帐篷帘子一挑,杜君献与薛兴德走了进来、
见自家少爷回来,刘二急忙走过去接住杜君献解下来的斗篷,杜君献看了看刘二,笑了笑说道:“呵呵,怎么,等的躁了?”。
刘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少爷,你和薛大哥去了这么久,我少不得有些担心呢。”。
杜君献道:“我知道,自从哈立德一伙没了踪影之后,整个事情就都变了。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顾虑。
哈立德此人心性深沉,开始的时候我想他一定是已经弄清楚了这整件事情的全部关翘。
而他走的时候正是阿拉木特堡归降蒙古人的前夕,现在想想,他其实是不得不走了。
木剌夷覆灭在即,蒙古人已经用不着他了,接下来蒙古人必要取他性命,亦或者让他生不如死。
受制于人的事情,哈立德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他走的恰逢其时,这本不奇怪。
但最奇怪的事情是他走之前杀了那个安条克使团的领队,就是那个叫做伯努瓦的白发老者。
这是我刚才在旭烈兀大帐内听到的消息,应该是确信无疑的。
而且,在方才的议事会上,毕力格与我说了事情的详情。
据说当时安条克使团与耶路撒冷王国的使团顺路一起走,哈立德半路伏击,将他们大部分人都杀掉了,只剩下贝里昂、居佩和另外两个随从得以幸免。
但半路上,那个叫做贝里昂的耶路撒冷使者带着两个随从跑掉了,而居佩却没有逃脱,想来那个居佩定是凶多吉少了。”。
杜还听到这,不禁眯起眼睛赞道:“这哈立德当真做的好计谋、好手段啊。”。
刘二和薛兴德听他这么说,都有些不解的看向杜还。
杜还见他二人不解,笑了笑说道:“呵呵,你们想啊,那安条克人本来与蒙古人有盟约在先,而耶路撒冷国主一直与蒙古人不睦,哈立德做下这件案子,杀了安条克使者,那安条克国主岂能再与蒙古人同心协力啊?
那三个耶路撒冷使者能得以逃脱,我敢说,这定是哈立德有意放走的。
否则的话,如何会这么巧啊,逃走的偏是耶路撒冷的使者?
这必是哈立德故意放他三人回去,以便散布消息。
这样一来,耶路撒冷国主定会认为这是蒙古人杀掉了两国使者。
他们本来就对蒙古人深怀疑忌,这样一来必定与蒙古结成死仇。
即使对使团遇袭有所怀疑,但他们一向仇视蒙古人,不是真的也成真了。
而他们与安条克人都是富浪人建立的邦国,所以他们必会联络安条克人一起对付蒙古人。
安条克的那个博希蒙德亲王即使不想与蒙古为敌,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必定要给底下人一个交代,所以看样子这两国极有可能会联合对抗蒙古。
等他们与蒙古人厮杀的两败俱伤之时,那哈立德再出来得渔人之利。
这个案子做的真正的妙处就在于,那天的宴会上,哈立德在旭烈兀面前为安条克使团求情。
这便让他在富浪人那里有了一个好名声,即使知道是他做的,也会把帐算在蒙古人身上。
他们会认为是蒙古人下的令,而哈立德只是遵命而行,而蒙古人呢,当真是百口莫辩啊。
如此看来,那天晚上,在宴会上,哈立德救下安条克使团之时就已经在布这个局了。
哎...,看来我们当真是小觑了此人啊,想不到,他走之前做下这个局,会让这两国都起来对抗蒙古人,而他自己此时说不定正躲在一边静待局势发展呢,当真是好谋算啊。”。
薛兴德笑骂道:“格老子地,这姓哈地倒真地是会搞事情啊!
看来蒙古人打下拜达城就会和富浪人开战,说不定啊,现在那些富浪人正磨刀子咧。”。
刘二也说道:“不错啊,看来哈立德此举就是要挑起富浪人和蒙古人的大战啊。
现在拜达城就在眼前,我前几天去看过,当真是城高池深啊!
蒙古人要攻克这里,看样子并非一时之功,待到蒙古大军久攻不下,将累兵疲之时,富浪人必会抄蒙古人的后路,这样一来,就算蒙古人再勇猛善战,也挡不住前后夹击啊。
那时候躲在暗处的哈立德登高一呼,立时从者云集,待这几方势力杀得昏天黑地之际,他必会出来收拾残局。
那时候,他哈立德以前朝王族之尊即可号令天下,大业鼎成啊,果然好计谋啊。”。
他三人说到此处,不由得都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杜君献,杜君献默然不语良久,此时见三人看向自己,笑了笑说道:“还叔说的不错,哈立德这计谋当真厉害。
其实,即使没有使团被杀一事,想来,那些富浪人也不会坐任蒙古人做大,他们必会有所动作,哈立德的作为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罢了。
但这里有一点是我们没料到的,那就是,哈立德并未躲在暗处,他向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