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七爷按照埃莉诺的意思做了几处修改,很快,一张略带沧桑和阴鸷的面孔就生动地展现在了画纸上。
众人见郭七爷已经将那契丹人的面容完整的画了下来,便纷纷围拢过来,都想看个清楚。
卢老三仔细瞧了半晌,说道:“这人肯定不是小神仙,但也不是和小神仙一起被杀的那个干瘦的人,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
杜君献、刘二和薛兴德也说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只有杜还一直紧锁着眉头不说话,他入定了一般直直地看着纸上这张陌生的面孔。
众人议论纷纷了好一阵子才发觉杜还的不对劲。
郭七爷见杜还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以为他入了神,便伸手轻推了杜还一下说道:“四哥,你这是入了定了么,难怪老主人以前总说你有佛心呢,原来内里还真是个有禅心的大德高僧啊。”。
杜还并未接郭七爷这句玩笑,而是半眯着眼睛、有些疑惑地说道:“这张脸我看着确实不相识,但这双眼睛...,这双眼睛我看着却是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杜君献见杜还似乎还在回想,便道:“还叔,许是你经历的多了,见过的人也多,许是记得有些差错了。”。
杜还摇着头道:“不敢说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记得,但这双眼睛我肯定是见过的,只是忘记了在哪里见过了,但这眼神让我感觉极度危险,但是我一定...。”。
他话还没说完,郭七爷便哈哈笑道:“哈哈哈,四哥,你这谨慎过头的性子为何还是改不了呢,怎么越是到老了,反而却是老而弥坚了呢?
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那这一生之中,你必定错过了无数个良辰美景吧,呵呵呵。”。
杜还听他这么说,也是自嘲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便不再看了。
此时,埃莉诺已经在薛兴德示意下,自下楼去了。
杜君献见这位嫂夫人已经走的远了,便道:“方才七叔画的这人看起来与还叔的年纪相仿,这人一看就不是小神仙,就年岁上也要差个十岁往上,看来是我想的差了。”。
听杜君献这么说,杜还便道:“少爷,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还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呢。
要说小神仙这伙人完全和木剌夷没有干系,怕是也并不一定,他们也许并非是友,但或许也不是敌人,也许只是为了护教使者的秘密而暂时互相利用。
就拿这个契丹人来说,此人引着埃莉诺他们和那个撒拉逊人来到中原,他们的关系也许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但整件事中非常关键的一处在于埃莉诺的亡夫所在的那个叫作圣闵德骑士团的秘社,与那个神秘的撒拉逊人,还有这个契丹人,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呢?
在那座山中他们似乎遭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以至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能离开那里。
之后那个契丹人也没跟着他们回去,而他们在半路上遭遇了木剌夷人,但木剌夷人却并没有杀他们。
我记得埃莉诺曾经说过,当时在鹰鹫堡中,那些木剌夷教徒似乎是有什么证据认定了那个撒拉逊人在说谎,但却并没有杀他们,以木剌夷狠辣诡异的行事风格,这极是反常啊。
当时咱们在鹰鹫堡中刚把他们救出来的时候,就猜测过他宁可舍近求远的绕路,又恰巧出现在了鹰鹫堡附近的原因。
当时我们已经认定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那个撒拉逊人就是为了护教使者的秘密而来的。
我琢磨着,木剌夷人之所以没有杀他们,就是想从那个撒拉逊人口中逼问出他们还不知道的那些有关护教使者的秘密。
之后这个撒拉逊人又神奇地出现在了麦门底斯堡,这些都表明,这个人和他背后的势力与护教使者之间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而最奇怪的就是这个契丹人,他的身份至今我们还不得而知。
但他居然能够引导圣闵德骑士团的人和那个撒拉逊人一路东来,而这两伙人不顾艰险、跋涉万里之遥跟着他来到中原,并且甘冒奇险进入那座雪山之中,可见这个契丹人一定是许了他们足够诱人的利益,这才打动了这些人。
要知道这两伙人都不是瓜头青皮,没有巨大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傻到这么卖命的来做一件事情的,那么可以想见,能把他们穿联起来,让这些人聚在一起做的事情,无疑就只有护教使者了。
只有这件事情,与这三伙人都有干系,而这个契丹人并没有跟着他们回去,想来应该是留在中原了。
而奇怪的是,按照埃莉诺的描述,以及老七的画像来看,此人是中原人士无疑,而现下又基本确定他与护教使者的事情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而今老三又在那个地下密室中发现了那种白化人,这些线索穿插在一处,足以说明这个契丹人与小神仙一伙很可能也是有些干系的。”。
杜君献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记着埃莉诺曾经说过,他们在大马士革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撒拉逊人和那个契丹人。
之后这个契丹人便带着他们到了大兴城补给,然后他们又向东走,在雪山脚下的部落里落脚。
埃莉诺说过,那个契丹人似乎与雪山下的部落极为熟识。
大兴城原是前辽南京故地,那里已经是北边苦寒之地了,若是他们再向东走,那便是原来金国的东京路故地了。
而那个契丹人与当地的部落又十分的熟识,那他也许是个北地的汉人,而且经常出入东京路的深山雪原,或者是...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当地的女真人也说不定啊。”。
杜还说道:“从这画像上看,这人长的倒似有几分北地之人的面相,但我大宋百姓之中也有长相类似之人,所以由容貌上分辨是不准确的。
但看这人的发式,并不是蛮夷髡发或编发的样式,而是我中原汉人的束发,想来这人极有可能是个汉人。
但他很可能是经常出入东京路,因而与当地的女真部族也多有接触,所以想来,这人应该是会些女真语或者是契丹话的。
但现在仅凭着埃莉诺的只言片语,我们尚且无从断定他们去的到底是哪里。
而且他们去的时候又是冬季,东京路地域广阔,冬季大雪漫天,到处都是雪岭苍原,若说想找到那座雪山,还真是有些无从下手啊。”。
此时,刘二却道:“说是这么说,但其实要找也是能找的。
我那嫂子不是说过么,那雪山下有当地的部落,想来她不是我们中原人士,也分不清契丹、女真和汉人。
契丹汉化已深,典章文物多与我们无异,结寨而居者已经是极少了,所以契丹人看上去与汉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只有女真人,他们留在中原汉地的大多都已经汉化了,但东京路地属苦寒,当地的住民确实还保留着女真人原来的发服习俗。
嫂子说过那契丹人与当地的部落极为熟识,这说明在她的眼中,这个人与当地人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至少她能分得清这个契丹人与当地人并不是同族的人。
而长居雪山下的部落也不是太多,我曾听说过女真部落多是依水而居,而在雪山下居住的女真部落却委实不多。
倘若确实有女真部落定居在一座雪山下,想来这座雪山附近很可能应该有河流经过。
东京路虽是地域辽阔,但这种地形地貌想来应该不会太难寻找。
而且,我们可以从嫂子那里多打听一些关于那个部落里的事情,线索多了,找起来想必就更容易些。”。
刘二这番分析十分的通彻合理,众人听后都不由得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卢老三似是受了刘二的启发,回忆了片刻,说道:“二哥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记起来了,嫂子曾经也说过,他们回去的路上,她曾经问过她那个死鬼男人在那山里经历了什么。
那厮不是还问过她相不相信这世间有幽灵存在么?
他能问出这样的话,想来他与那些富浪人在山中遇见了什么妖魔邪祟也说不定。
若是这山中有如此邪异之事,那山脚下部落里的人世代居住于此,定然是知道的,这样的雪山在当地必定是极有名气的,这应该也是条线索。”。
杜还道:“嗯,老三这回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但今下还不是前往东京路的好时机,如今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今下,小神仙被杀,他们的一个堂口被烧成了白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得而知,咱们还是得先应对眼下的事情。
我猜度着,这个杀了小神仙的高人不会就此收手的,小神仙和三仙道会的关系,这个人看样子可能比我们更清楚,我想,接下来他一定会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