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耳朵在瞬间便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哈立德猛的抬头向上看去,却见微弱的火光映照下,这数丈高的岩层顶端忽然出现了多道裂隙。
而且随着那裂隙中噗噗簌簌落下的碎小石屑越来越多,那几道裂隙正变得越来越大。
到得后来,那裂隙中掉下的石块也越来越大,哈立德眼见此情形,急忙高声呼唤大家躲避。
怎奈众人被那巨大的响声震的一时之间无法听到任何声音,直到几块石块落下来砸在赛义德等人的头上,众人见到伙伴受伤,方才惊觉头上的落石,这才大呼着互相搀扶四散躲避。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头上的落石就变成了大面积的坍塌,碎石夹杂着土层轰然塌下了一大片,落在地上形成了几丈高的土石山,而岩层顶端的那些裂隙也随着坍塌变成了几丈广的大洞。
正当众人想拍去身上的尘土,一道阳光瞬间刺进了众人的眼睛里,一张张满是灰尘烟土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活像一具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
众人先是一怔,接着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心中都不禁默念起呈送安拉的祷告词。
同时众人也被哈立德最后的那发自心底的心声所感动,一定是自家主人为了大家能活下去,祈求真主降下陨石砸塌了这洞顶。
众人心念及此,都不禁感动的涕泪横流,哈立德也自是泪流满面。
众人挣扎着登上坍塌下来的石块和土层堆成的小山,然后爬上了地面,但是众人的兴奋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带来的惊讶所取代。
原来众人所处的位置正是山巅城堡所处的主峰侧面的一座高大的山峰,从这里可以遥遥望见主峰上的堡垒。
由于蒙古人正面的进攻受挫,因此杜君献临阵献策,决定攻打堡垒西边的这座偏峰。
因为经过观察,这座偏峰有一条栈道通向主峰峰顶,如果拿下这座偏峰的话,蒙古人就可以沿着栈道登上堡垒所处的主峰,短时间内便可以攀上教徒们固守的防御箭塔后面的山坡。
如此一来,在防御箭塔内守卫的教徒就会被里外合围。
而此时,哈立德所见的是满山的抛石机炮弹,蒙古人甚至将震天雷的火药与抛石机的炮弹捆绑在一起发射,这样可以加大攻击效果和攻击的力度,事半功倍。
想来,刚才那导致岩顶坍塌的巨大响动就是这震天雷和抛石机组合攻击下的效果。
想到这里,哈立德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祈求真主赐予的陨石,却是假蒙古人之手来完成的,如此说来蒙古人倒成了自己在俗世间的救命恩人。
此时扎鲁因走过来说道:“主人,看来蒙古人损失也不小啊,现在咱们是否要去帮一帮这些朋友呢?”。
哈立德看着山下如蚂蚁般组织进攻的蒙古人,微笑着对扎鲁因与赛义德说道:“你们俩个,各自带五个人去堡内,将堡中储存的火药拿出来,把正面的防御箭塔炸掉,那时候蒙古人自会攻上主堡。”。
扎鲁因看了看偏峰上还在激烈抵抗的教众,转头对哈立德道:“那这里如何处置呢?”。
哈立德笑了笑说道:“呵呵呵呵,蒙古人攻上主堡的话,这里立刻就会被攻陷,所以这里暂时不用管,我带着剩余的弟兄们去主堡内搜一遍,不能把有用的东西留给蒙古人。”。
扎鲁因等人各自领命行事,而此时的毕力格与杜君献等一众将领,已经不复进攻伊始的锐气。
此时毕力格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两日一夜的连续进攻,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
而坐在他旁边的杜君献却要气定神闲的多,但眼中那些许的焦虑与越来越重的杀气却已是完全无法掩藏。
杜君献与哈喇赤率领所部的精锐军士昨天本想趁黑夜顺着主堡旁边的山崖潜入主堡,不想主堡的唯一入口却被巨石挡住。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带人偷袭一座不太陡峭、尚可攀登的箭塔,不想却被守塔的教徒发现,众教徒居高临下发射羽箭,无奈之下,只得灰溜溜的撤回到营地。
无功而返倒也没什么,只是哈喇赤臂膀受了箭伤,暂时再无力参战,全力进攻而不克,临阵大将受伤无法再战,这一切令毕力格心中的怒火直往脑门子上窜。
就在今日上午,毕力格已经连续将两个进攻不利的百夫长各抽了二十鞭子,直抽的二人皮开肉绽。
杜君献端起茶碗,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茶叶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充盈于口中,他总是喝不惯蒙古人的奶茶,那种腥膻之气,总是让人感到有一丝恶心,如果加了盐的话,更加的让他无法忍受。
因此,除非有蒙古高官在场,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才会喝一点奶茶,否则的话他只喝茶叶。
此时杜君献还留恋于那茶叶的苦涩与芳香之间,却听得旁边毕力格说道:“杜大人,你看这连日的进攻已经折损了几百人了,那哈立德说是作内应,却这时候还没有任何动静,这却如何处置啊?”。
杜君献微微一笑,说道:“将军作为全军主将,此时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上次我与哈喇赤将军潜入堡中失败,就在于那道巨石拦路。
而我们并未携带任何攻坚器具,因此无功而返。
依我看来,那哈立德也许已经被堡中的人发现了,或许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也说不定啊。
那堡中上千的教徒岂是他几个人便能拿住的,除非用毒。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堡中入口被巨石挡住,很有可能是堡中的教徒已经发现了哈立德一伙人,所以在擒获此人后,用巨石将堡垒唯一的入口封死。
这显然是堡内的教徒对前面防御箭塔中的教众也不是非常信任,甚至怀疑他们中有哈立德的人,所以才会用巨石将堡垒的唯一入口封死。”。
毕力格说道:“杜大人,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锐气丧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此堡了么?”。
杜君献还是面带微笑的对毕力格说道:“呵呵呵,将军权且再听下官一言,以我看来,哈立德此人心机智谋极为深沉,他即使没有毒杀堡中教徒,但自全之道还是会准备的很充足的。
以此人对堡中情况的掌握和长时间的处心积虑来看,我觉得他应该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
毕力格听得这话,心中更急:“哎,杜大人啊,说哈立德身首异处的是你,说他安然无恙的也是你,你每到这要紧的时候,就总是这么不爽利,你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杜君献仍然是满面微笑:“呵呵呵呵,将军莫要焦躁,依我看来,哈立德这两日来都没有动静,应该是已经将堡内的教众全都灭了。
将军你想想看,如果堡中的教徒抓住了哈立德,那他们必然会出来帮助防御箭塔内的教徒,但现实情况却完全相反。
这两日来,那些防御箭塔内的教众并未得到来自堡中的任何支援。
可以想见,堡内应该已经完全被哈立德控制了,所以外堡防御塔内的教徒才会没有得到任何支援。”。
毕力格急道:“如此说来,哈立德应该是得手了,那他为什么还不打开主堡的入口呢?”。
杜君献仍然是笑呵呵的:“将军,我早就说过,哈立德此人一定是另有所图,他既然已经控制住堡内教众,却还是不为大军进攻开方便之门,就说明他打算趁着这两天在堡中寻找与护教使者有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