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时某地某个灵从混沌中降落。
它,是那样渺小,那样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只是,哪怕再小的萤火,随着它渐渐成长,终究有与那皓月争辉的可能。
新生的灵并不孤单,在它旁面,几个更大的灵早就存在。它们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内中诞生了自己的世界。
灵并非凭空出现,那几个大灵释放着波动,互相作用,互相影响,撕扯着虚空。在起起伏伏的涟漪中,将某些东西牵引了下来,于是,一个新的灵便诞生了。
新的灵是如此纯粹,纯粹的一无所有。它在力量交汇时所生,随灵力波动逐流而行,说是独立的,似乎又不是。那几个大灵灵力编织成的虚空是它的温床,又在无形间改变着它,染上了它们的色彩。
构成大灵世界的法则各式各样,有的温柔和煦,观之如沐春风;有的内含万藏,如地深厚;有的冰冷肃杀,孤独的偏居一偶……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法则,随着灵力飘扬飞散,只言片语落入纯白的灵中,组合成新世界的雏形。
世界初开,浑浑噩噩。那一点点吸收来的法则,交汇杂糅迸发出开辟神光,做盘古分天地。只是天地虽开,却不足以演化出万物,仍是最原始的浑噩。
小世界缓缓成型,拥有了同其它世界,其他灵,建立联系的权能。于是,终于可以暂时跃出大灵们的领域,又进入另一个领域之中,才知道,原来世界外的世界还有世界。
这里有许多小灵,还有很多大灵,它们各不相同,它们有的亲近,有的……则不那么好。
初次接触的结果可不那么美好。有次在一大群灵中异样腾跃了下,那是个小小的意外,却引起了诡异的反应,并非侵害,但并不美妙,于是小灵的外壳开始封闭起来,限制了通向外界的流量。
半封闭的灵,削减了与外界的联系,却依然不得不置身其中,不通畅的流令灵力在它表面淤积,让它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于是,它的外壳发生了变化,在压力下异样的扭曲,时不时爆出星点病态的火花。它的内部也随着外壳的变化而开始扭曲起来,为那尚未成型的小世界赋予了灰暗的颜色。
所有灵都生在一条大河中,迎之不见其尾,随之不见其首,浩浩荡荡无边际,无数灵在其中,时分时合,水滴汇聚成小溪,小溪汇合成江海,于是滔滔不竭,生灭明耀,在外便是无尽虚空,那是灵的来源,也是一切的归宿。
小灵所在的,不过是某条小溪中某个细流的一个涡旋。扭曲的外形不仅封闭了更多的通道,还让它逐渐积累更多压力。毕竟在流动中不可避免的碰撞,掀起的湍流又那样急,异常的外形让它更容易受到伤害。于是,一些尖刺在小世界中成型,有些转瞬即逝,有些则会保存很久,不过大多时候都被封印在世界深处,但也偶尔会穿透外壳,给双方都带来一丝尖锐的伤害。
对于脆弱的灵,哪怕再小的伤害也会直戳心底,在它的小世界内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害。反之,强大的灵则根本不在乎这些,或者很快愈合,或者根本刺不破那坚强的外壳。
每一次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刺,小灵都会在外壳上留有痕迹,让它看起来更为扎手。而剩下的一根根尖刺,则在被封印中被各种物质包裹,成为世界的基石,此时的它们不再那样尖锐,只有在偶尔的时候,会在小世界里掀起一阵波澜。
好在新的环境流速缓慢,不再有太多摩擦,起伏之间,偶尔还会成为弄潮的儿郎。
渐渐梳理平复后的扭曲,为外壳留下独有的印记。
特殊的构造令它浮于涡上,在小小的回旋中搏击一个个浪头。来自外界灵压非但不能再对它造成压迫,反而推着快速向前。它依然是那个不懂得交流的小灵,只将那斥力释放出去影响别灵,却很少将那封闭的小世界打开,从来不曾在里面增添哪怕一个,那值得留下的幽灵幻影。
灵河不绝,滚滚向前,横跨万古。条条细流回旋终将归入川河。
源流虚空来,撒下万点星。大灵小灵,倏忽明灭,星星点点,是聚是散。灵力勾连冲突,横连成河,纵起波澜。条条法则搭建网络,便是这缥缈的河床。
落入万千繁星之中,即便再特殊也变得不那醒目,所谓的特别,不过是另一种平凡。
新的微光无时无刻不从虚空中降落,播撒在灵河之中。每一个灵都有自己的流向,固定而又多变,毫末的光终究会变成旭日,又渐渐沉落,终归虚无。
没有哪个灵想要归于虚无,但这却是逆转的至高法则。于是有些灵动荡不安,时刻散发着衰亡的气息;有些则精心呵护小世界,从而能够安然走向终末;有些则在身边汇聚成属于自己的溪流,即便它消散之后也能继续流淌……
承认平凡的小灵,放淡了对外的执着。
小世界中,搔首弄姿的魔影渐渐淡去,刺痛核心的尖刺被新的造物包裹,灰暗的颜色同光彩混杂成新的色彩,终于,浑浑噩噩的世界中,有了属于它自己的东西。
开启久禁尘封渠流,最初难以避免引起波澜,冲击过后终向淡然而去。自外而来的灵力随进随出,这世界可否有一个不动摇的根基?
想要在灵河中随波逐流,前提是融入它的潮流。无论逆流而上,还是独立于外,都将被浩浩荡荡的灵压碾碎。
那么,小小的灵啊,你准备好离开,去灵河中撑起属于自己的涡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