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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射

二月的时候,张献忠破襄阳,杀死了襄王贵阳王,督师杨嗣昌忧惧而死,官军中的悍将——平贼将军左良玉之前打了大败仗,被皇帝革职。

这系列消息都助长了附近贼寇的气焰,让镇里的人产生了畏惧心理。

总而言之,现在官军追着流寇到处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反倒是现在的流寇经常追着官军到处跑。

因此,镇上的男人们虽然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涌上了寨墙,却个个面露惧色,不知道寨子能不能守住。

杜允志带着手下来到寨墙之后,借着傍晚的余光往下看了看,见这伙土匪人不是很多,大概有四五十人,其中有五个人骑马,应该是他们当中的大小头目。

最为醒目的是立在土匪中间的那个矮胖的男人,他的身上竟然穿了铁甲,这年头,铁甲可是贵的要命,大概要五十两银子才能打造一副。能有铁甲的土匪多半是之前的官军。

官军从贼,杀掠百姓,罪加一等,必杀之!

杜允志望了望这波土匪的架势,他们的阵型很松散,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应该不是隶属于革左五营这样大股流寇的分支,而是一股独立的小土匪。

现在的流寇也懂兵法了,他们打仗都是饥民在最外面当炮灰,其次是步兵,再次是骑兵,然后是精锐骑兵,最里面的是老营和家属。

而这股土匪,基本上没有什么阵型,就在外面瞎站着吆喝,想靠着人多势众来吓唬寨子里的人,他们打起仗来估计也没有什么章法,肯定都是一拥而上,靠着个人的勇武来烧杀抢掠。

“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打开寨门投降,让我们进去快活快活,要不然这就是你们的榜样!”土匪突然齐声大喊道。

随后,一名看似小头目的土匪将他掳掠过来的一个大婶直接抹了脖子,借此来恫吓万山镇的守兵。土匪杀了人之后,丝毫没有罪恶感,反而是兴奋地大叫,抢掠的日子,已经完全泯灭了他们的人性。

“娘!娘!天杀的贼寇,我跟你们拼了!”一名看着砍刀的年轻男子突然失声痛哭道。原来下面被贼人杀死的人是他的目前,因今天有事外出,不想遇到了贼寇,就此和自己的亲人阴阳两隔。

这名男子杜允志也认识,名字叫周扬,是镇上裁缝店的伙计,从小丧父,是母亲将他养大,现在见自己的母亲就这样被贼人杀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怎能不让人痛彻心扉!

寨墙上的人也都被激怒了,贼寇丧尽天良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今天亲眼见到之后,才知道这些人已经是没有人性的畜生了。

这股贼寇在附近饱掠了一天,已经俘虏了不少本地人,那些人见到有人被杀死,顿时吓得哭天喊地。

“师父,流寇实在是太嚣张了,能不能射他们一箭?”一名年轻的男子对一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名中年男子名字叫做焦孟尝,是镇上刘老爷的护院,身手很不错,说话的是他的徒弟,钟甲。

焦孟尝微微摇了摇头,道:“流寇在六十步以外,太难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咯吱声,却见自己身边的杜允志已经拉开了硬弓。

杜允志的身体条件很好,也受过一定的训练,只是原主不太精通射箭,然而,巧合的是,后世的杜允志是射箭运动员,还拿过冠军,箭法颇为精熟。

杜允志的这张弓是虎力弓,弓力达到两石,属于一般人拉不开的级别,历史上也就是李广、黄忠、岳飞等奇人能拉得开。

弓弦拉满之后,杜允志在众人的惊愕的目光中射出了那一支重箭。他没有选择射那个贼寇头目,毕竟六十步的距离,想要破人家的铁甲还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射的是刚才那个杀人的土匪小头目,他刚才的行为已经成功激怒了杜允志。

那名土匪小头目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呲”地一声,就被杜允志射过来的那支破甲能力很强的铁镞重箭直接贯穿了身上的皮甲,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好!大少神力!”

墙上众人见杜允志一发命中,士气大振,不约而同地喝彩起来。

首发命中后,杜允志信心更足了,指着自己身后的银箱子说道:“诸位弟兄努力杀贼,杀一人,在下赏银二十两!”

这个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银箱子,打开之后,那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崇祯十四年的时候,明朝的经济已经崩溃了,庐州府百姓的日子虽然比不上陕西、河南的百姓苦,但是吃不饱饭的大有人在,现在见杜允志肯悬出重赏,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冒出来金光。

“大少说的是真的吗?”一名方脸的男人听到杜允志的赏格之后,一脸期待的说道。

“钱就放在这里,你有本事杀贼就可以拿。”杜允志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淡淡地说道。这个男人名叫高国栋,几年前来到了镇上,平时靠着打短工过活。

“既然这样,可否借大少的弓箭一用?”高国栋倒也豪气,直接向杜允志要起了兵器,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应该也是穷怕了,见了银子,眼睛里就开始冒绿光了。

“杜武,给他兵器!”杜允志家境颇丰,有不少兵器储存,他现在缺的是卖力杀贼的人,所以对兵器并不吝啬,便扭头对杜武说道。

这时候,土匪的头目见到寨子里的人不仅不投降,反而放箭射死了自己的人,顿时怒火中烧,他们做土匪讲究的是一个狠字,若是吃了亏不找回来,不仅老百姓不怕他们,就连同行也会看不起他们,这样一来,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于是,为了找回场子,也为了给其他敢于反抗的集镇一个教训,那名土匪的头目将刀抽出来指着万山镇的寨墙喝道:“兄弟们,都给我冲进去,杀他们个鸡犬不留!把女人和钱都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