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知君倾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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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的手是用来牵的

在他的眼中她看不到自己。倘若她是朵小野花,那么,她是为了谁盛开呢?又是为了谁而仰望天际追寻日光呢?为了谁……为了谁……她知道是为了谁,也知道自己是个很贪心,很贪心的女人,很想……成为他一个人专属的花朵,希望他也只成为她一人的阳光,只是,她并不想要这样的慕容铄,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很遥远,很冰冷,不是会让她觉得暖洋洋的阳光。

耳畔依稀响起他曾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阳光不见了,那么,花儿会枯萎吧?

“别提那些了,先想法子离开这裹吧。”慕容铄揉了揉脸,弯身捡拾起那些人遗留下来的饮水和食物。

予安跟在他的身后问:“离开这里之后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营。”相信他们的属下一定是找他们快找疯了,他得先回去安抚一下人心。

“然后你又要攻打南夏了吗?”她停下脚步,水意漾漾的明眸紧锁住他的眼瞳。从她的声调里,慕容铄敏感地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小家伙……”他握这她的柔荑,试图向她解释。

予安摇头,缓缓拉开他的手,“我们南夏,不是你们新朝皇子们政治斗争的筹码,它是我的家,是我此生的归宿。

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她陷落得还不深,她还可以抽身而出,就算为时已晚,她必须把家国大义摆在眼前,而私人的情意,则要将它掩埋在滚滚黄沙里。

其实,她早该知道,无论有心人再怎么培植,花儿最终还是会枯萎的。

“我,”慕容铄还未把口中的话语说出,他看向她的目光却忽地一改,神色大变地直看着她身后的天际。

她眨眨眼,“怎么了?”

“天色不对劲。”慕容铄伸出一手,指向远处正迅速逼近的那片浓云。

“是沙暴……”生长在大漠里的予安,一眼就看出那正凶猛袭来的浓云真正的面貌是什么。

“快走!”慕容铄当下就急拉着她四处想找躲避之处。可是予安却扯住他的脚步,轻轻地将他的手推开。

“我不跟你走,因为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要赶在还未全面沉沦之前尽速脱身,无论将再发生什么,她都不要再与他一道,她要自觅生路。

“别说傻话了,动作快一点。”慕容铄以为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急忙地想将她给拖走。

予安还是立定不动,微偏头凝望他,“就算我们能在沙暴死里逃生,那往后呢?我是不是还是得成为你的敌人?

慕容铄一惊,总算明白了她的话意,以及她她不愿与他一道的原因。

“小家伙……”难道她对他一直都是不信任的吗?

“予安,叫我予安。”

她甜甜地绽出笑靥,“最起码,你要叫对我的名字一次。”

袭人的飞沙已然来到,慕容铄顾不得她的反对,强行将她拉至他们方才由谷底爬上来的通道前,但已经决定由另一个方向逃生躲避沙暴的予安,并不肯与它合作。

他朝她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快过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了南夏,为了我自己,咱们最好还是各奔天涯。”予安的目光一派清纯自在,带这亭亭的笑意,她将慕容铄推进通道的洞口里,“你走吧,由我来为你关上这道门,放手。”

慕容铄固执地握紧她的柔荑,“你的手是用来牵的,而不是放的!”予安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这么说,他也明白牵手是代表了什么意味?

他……

如同大雨般倾泄而来的沙暴,将她的发丝吹打得散乱,衣袖款款地翻飞,虽然被沙尘遮蔽的天色是如此地漆黑,但她却在一片黑暗中,见着慕容铄一身的光芒在她把洞口的门板盖上前,他奋力地将予安扯进怀中,在沙暴袭向他们前,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在万物都因此打转而看不清的时分,慕容铄并没有放开她。

这是什么声音?卜通卜通的,节奏有韵地声声作响,除了那个类似心音的声音外,还有沉沉的呼吸声,随着那气息的吐息,这面平缓起伏着的胸坎,令她好生怀念……啊,她想起来了,她记得这份感觉,像阳光……慕容铄那令人放心的胸膛,也是这般暖烘烘的,当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纳在怀时,偎入面颊和身躯的暖意,像柔细暖和的纾被。

可是在那场沙暴之后,他不是应该已经离开她了吗?她怎还会作这种梦?在一片暖意的薰染下,予安睡眼惺忪地张开美眸,映入她眼帘的,是慕容铄那双写满担忧的眸子。

“我们……在哪里?”她困难地眨眨眼适应光线,稍稍移动四肢,感觉全身筋骨都在咯咯作响

“又回到谷底来了。”慕容铄柔柔地按摩着她的手脚,“沙尘暴带来的尘沙将出口给堵住了,所以我只好带着你再回到这个老地方来。”

“那时……”予安迟疑地启口,“你为何不肯放开我的手?”要不是他躲得快、也拉得快,只怕他们两人此刻都已经被埋在黄沙下了。

他沉吟今地问:“你认为我会那么做吗?”

“少了我,你就少了个敌人,你应该那么做。”她试着释出一抹不在意的微笑,不想让他看出她心中的波涛汹涌。

然而,慕容铄只是用他炯亮的眸子锁住她,不发一语,那双会惑动她的眼眸,在此刻夕阳的余光中看来格外灿亮。

予安窒息般地别开娇颜,“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的眼,是流沙,踩得愈深,就愈难回头;愈是挣扎,就陷得愈沉。找回从前那个只是单纯想要珍藏这张面容的予安,对她来说已经是件难事了,因她已不再清楚她会披甲上战场的原因,也不再清楚她对慕容铄存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变得懦弱,会为了一点小事而欢喜悲伤,不再像从前那个可以在沙场上镇定自若地指挥大军的她,像现在,只要他的一个眼神,她就会找不到自己。

“予安。”他轻声地唤,那音量虽然很小,可是却清晰地直抵她的耳际。

予安讶异地回眸看向他,头一回听见他唤她的名,而不再把她当作是个小家伙。

“乖乖的,就这样。”予安按着她的头,将她纳入怀中靠在他的肩头上,感觉她娇小的身躯与他温暖地契合。

予安温顺地靠在他的肩头上,静看着他背后的漫天霞彩,此刻的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惟愿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