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流域,宛如银色的水泉潺潺流过星河,惊蛰过后的春草中,夜半传来虫声唧唧。
如此静谧的夜色里,有个深夜被微声扰醒的慕容铄,静立在暂时栖住的小屋屋外远处,面色不善地瞪着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他日子过得正优闲的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老友。
“你那是什么表情?”贺兰风不满他那看来一脸嫌弃、又不甚欢迎的臭脸。
慕容铄没好气地抚着额,“拜托你们这些姓贺兰的兄弟,说话不要全都是同一副德行好吗?”还真是亲兄弟啊,说话的口气和内容都是那么像?
“哦。”贺兰风马上从善如流地换了副模样,笑眯眯地抚着颊问他:“这么多年没见面,看到我有没有很感动?”
“慕容曜派你来的?”慕容铄并不想搭理他的笑脸,只想知道这个老跟在慕容曜身边的头号大将,怎会在三更半夜跑来这种地方。
贺兰风含笑地挥着手,“不,我只是来探亲。”
他压根就不相信贺兰风的谎言,“我不是你的亲戚,而且贺兰清不也在这里。”
“我知道。”贺兰风走近他,就着满月的月光仔细打量他的面容,“但我听说我家小弟既要代你掌管百万大军,又到处派人在找你,我想他定是分身乏术没空见我,所以我就先来帮他找找失踪已久的主子。”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饱受苦难的失踪人口嘛,而且气色还比上次看他的时候好多了。
“我还想再失踪一阵子。”在这里闲适快乐的日子过久了,一想到要回去军营里再过那种军旅生涯,他的心就有些疲倦。
贺兰风冷冷地绕高冷眉,“你想累死我小弟吗?”他快活,他的弟弟可就悲惨了,而整支军队,恐怕也会被急疯的贺兰清给弄得鸡飞狗跳。
“好吧。”慕容铄不情愿地朝他伸出手,“把出去的地形图给我。”他能下来找到这里,那他一定有出去的方法。
“我家小弟这些年过得还好吧?”贺兰风边问边把袖中以羊皮包裹住的东西交给他。自从各为其主后,好些早没看见那个弟弟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慕容铄耸耸肩,“老样子,嘴巴还是利得很,现在应该正为了我的久不归营而见一个吼一个。”
“那就好。”得到答案、慕容铄也收下了东西,他马上转身欲走。
“慢着。”打开羊皮卷的慕容铄,在他脚步迈开之前叫住他。
走得不够快的贺兰风翻翻白眼,万分不愿意地回过头来迎上他飒冷的眼眸。
“这是什么意思?”慕容铄扬着那张藏在羊皮卷里,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军粮清单。
贺兰风撇撇嘴角,“给你的礼物。”
“探个亲需要带这么多礼来吗?”只是来见他一面,就带了足够一整支大军吃上两三年的军粮清单?他和贺兰风的交情又没有那么好。
对于他的敏感,瞒不下去的贺兰风也只能幽幽轻叹。
“那份礼不是我赠的,是另外一个没法来探亲的人托我带的。”完蛋,被知道了,回去他一定会被某人刮。
“我不需要他的施舍。”慕容铄想也不想就把东西塞还给他,一点也不想接受慕容曜的好意,更不想和慕容曜沾上关系。
贺兰风徐徐摇头,拉着他的手把东西放回他的掌心里,“你需要的。”
“为什么?”慕容铄极力想甩开那双擒拿着他不放,硬要他收下的大掌。
“或许你不知道,慕容绝已经在暗地里断了东内的生计。”也是该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慕容铄不以为意,“从我打算一统天下起,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精明狡滑如狐的慕容绝,当然会在暗地里扯他的后腿,这种事还需要有人来对他说呜?
贺兰风不以为然地睨他一眼,“那你知道慕容焰也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来打压东内吗?”
慕容铄整个人怔在他的话里,他的眼眸停伫在贺兰风在月光下显得阴森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