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气轻拂上予安的小脸,她纳闷地睁开眼,尚未理清他为何要带她来此时,他关怀的音律就传进她的耳底。
“你醒了?”慕容铄小心地将予安放在地上,在她站好后便扳着两掌朝她靠近,“那好,我们就先做那件事吧。”
“你……你想做什么?”予安在他开始粗鲁地剥著她的衣衫时,惊骇地张大了一双杏眸,急急忙忙把他不规矩的大掌拍离她的身上。
慕容铄一脸的老实,“帮你洗澡啊。”这小家伙看不出他正殷勤地在服侍她吗?
什么?洗澡?这个男人想帮她洗澡?
予安刷白了一张小脸,在她混进新朝大营的计划中,可不包括由个男人来帮她洗澡这一项,虽然她老早就对身上的这种臭味很不耐了,也非常希望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但洗澡是件多私密的事啊,再难受也不能真的让男人来帮忙吧,那岂不是……
“瞧你一身脏,不把你冼干净,你怎么看得出原样来?”他不满地瞥了瞥狼狈的她一眼,大掌朝她一伸,又把她捞进怀里来,“别躲了,我保证会帮你洗得香喷喷的。”
他本来想趁她还在沉睡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她洗去身上的污尘,不过既然她醒来了,这样他也可省去不少力气。
予安羞窘地推抵着他的魔掌,“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她还没出阁哪,这个人就算是再乐于助人,也不能不顾虑到男女之别呀。
慕容铄甚是遗憾地盯着予安红艳得快冒出热气的脸蛋,跃跃欲试的两掌还是搁在她身上没收回来。
“不用我来代劳吗?”何必那么拘谨呢,他是很愿意帮忙的的,“不用!”予安再度严词地拒绝,以免他的善心会毁了她一辈子。
慕容铄深深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这种话你留在心里就好了,用不着说出来给我听。”面对这种不会遮掩心迹的直性子男人,热力十足的红赧瞬间让她从头红到脚趾。
他摸摸鼻尖,“哦……”
“你还不出去吗?”迫不及待想跳进浴桶里,将身上令她反胃的脏污甩去并洗个痛快的予安,在准备轻解罗裳时,赫然发现她身后还杵着一位不速之客。
慕容铄诚心诚意地对她微笑,“我想留在这看你还有什么需要,如果你忙不来的话,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他连袖子都已经挽好了。
予安瞠目结舌地直直瞪著他。这、这个男人……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这种事她还会需要他来助她一臂之力?这男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不懂,又或者是想占她的便宜?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予安忍着心里的怒火,委婉地把话说出口,并扬起柔荑指着帐门,“现在,请你出去让我净身好吗。”
“哦……”好心好意不被人接受,虽是很惋惜,但他也只好摸摸鼻子识相一点。
在慕容铄的那一双贵脚终于步向帐帘外,留给她一个隔绝不受打扰的净身空间后,予安先是仔细聆听脚步声是否已走远,并在确定他已不在浴帐内时才放心地纾了口气,褪去一身不洁的衣裳罗裙,抬脚探进水温让她舒适地闭上眼的浴桶里。
“小家伙,我忘了问你……”帐帘猛地被人一把挥开,并附带了慕容铄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眸,直靠在她的面前与她眼对眼、鼻对鼻。
浴桶里外的两人当下愕立不动,不同的是,浴桶外的男人身上的衣著相当得体,而溶桶里的女人,娇躯上则是找不到半片可以遮掩的布科。
在这哑然无声的片刻后,慕容铄的眼眸先是怔了怔,然后不受控制地自她呆滞的小脸游曳而下,先滑过她雪白的颈项,再挪移至水面上色泽晶莹的粉躯,停顿在她被热水热烫得粉巧可爱的趾尖一会后,再缓缓地照着先前的路径重新回到她严重失血的脸蛋上。
他沉吟地问:“你……没事吧?”看着她又红又呆的脸,想必这次比初见面时还来得震惊。
杏眸圆瞪的予安不语地点点头,整个脑袋一片空白的,还没办法自这个措手不及的意外状况中回过神来。
“老实说,我也被吓到了。”慕容铄微蹙著眉,一副他深有同感的模样。
她的黛眉徐徐扬起,紧屏著气息等著聆听他还没完的话。
“我没想到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看遍了她之后,他才真正了解到他的眼力果然是退步多了。
你……”听了此话,予安连声音都在颤抖,“你先前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东西。”
慕容铄摸了摸予安的头发,“就小猫小狗那一类的东西啊。没办法,他向来对体型太小的东西都不会分辨。
盯着他那张老实得让人很想痛扁一顿的脸庞,予安在心底想着,现在,她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对?是该口吐白沫,还是该在吐血倒地之前先砍了他泄愤?
不,以上的行径都不是此刻茫茫然的她所会采取的举动,她唯一的反应,就是倒在盛满热水的浴桶后晕向甜蜜的梦乡,然后再把自已溺死在里头,好别再来面对这尊把她看光又缺条筋的新朝王爷。
“贺兰清。”看到晕倒在浴桶里的佳人,心慌意乱的慕容铄转身朝外大嚷,“快点,快派人叫军医来!”
一直站在帐外等待的贺兰清,一手拿着羽扇,算准了时辰后,从容地迎上那张急忙冲出营帐,因为做了欺负了人,而显得慌慌张张的脸庞。
有什么大不了的,意料之中的事。贺兰清气定神闲地道:“从你跟著她进浴帐的那刻起,我就已经叫军医在帐外候着准备帮你收拾残局。”
看光了,被人看光了,她还没出阁,就被那个男人从头到脚给看个精光……更岂有此理的是,在她被他给吓晕后,他不但没把昏在浴桶里的她摇醒,好让她遮一遮已经没剩什么可外泄的春光,反而在慌张过后先冷静下来想了很久,接着就叫外头的军医都候着,由他亲
自动手把她给洗刷干净,再服务到家地帮她穿戴整齐后,这才为时已晚地摇醒她。
醒来后就一直在营帐里哭泣的予安,此刻委屈地坐在干净的床榻上,两手掩着小脸,哽咽细碎的抽泣声不断自她掌心里传来,正为了她失去的名节好不伤心。
“你哭得我很内疚……”一个头两个大的慕容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助地蹲在她的面前紧皱着双眉,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内疚?她被看光这件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事,在他鸡婆的为她净身、穿衣,以及抱进营帐来,整个军营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现在,他还好意思说他内疚?若是几滴眼泪可以让他感到不安,那么她愿意效法龙王发大水,再接再厉的哭下去,直到把他淹死在泪水里为止。
慕容铄沉重地长叹,伸手拍向她的肩头。
“我只是想帮你。况且,我把我看过的地方都遮回去了。事情真有这么严重吗?”他也只是想看清她的性别而已。
慕容铄的手在一沾上她的香肩时,马上就被拒绝被安慰的葇荑打飞,让他大愣不解地盯着被打得红通通的手。
颗颗泪珠自她的纤指中滴落掉至地面,慕容铄盯着地上的泪渍,再抬头看了看她披头散发又以手覆面的模样,天生过直的肠子,让他又憋不住话的在她耳边好心建议。
“我知道你们这些女孩儿家,都很喜欢学那个什么孟姜女哭哭闹闹的,不过我观察你的哭相已经很久了,难道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这种哭法很不传神吗?而且你的哭相着实不太美观,就算要学孟姜女,你也得哭的像点呀,最起码也该学着点神韵和气质。”
一记硬拳狠狠地轰上他欠扁的肚皮,截断了他愈来愈令人冒火的劝慰。
“好吧,你还是很伤心。”好言好语还是不见成效,慕容铄摸摸被揍得有点痒的肚皮,气馁地杵坐在地上发愁。
好半天没再听到他让人气的火大的恶性安慰,予安吸吸俏鼻,缓缓挪开覆面的双手,等着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可让她搜集的罪状,好让她待会儿可以更理直气壮的把他给熊揍一顿。
他考虑了很久,别无他法地一把拉开胸前的衣襟。
要不然我的也让你看好了,这样你心头会不会舒服一些?”也许有来有往后,她心里可能就会平衡一点了。
“我才不要看你的!”予安愤红了一张俏脸,手忙脚乱地把他的衣裳拉回原位,阻止他真的把自己剥光。
慕容铄开心地笑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予安负气地别开娇颜,将他硬套在她身上的披风拉拢整理好后,迳自下榻穿鞋,但找了老半天也不见她原来的那双鞋,她索性拿来他放在榻边的军靴套上,摇摇晃晃地拖着穿起来过大的靴子往帐门外走去。
她再也不要看到他那张会刺伤她自尊的美女脸,也不要再听见诸如此类的恶劣话语,她更不管现在还没到手军情和机密,她现在就要回南夏,回去后的头一桩大事,就是点好国内的精兵勇士,然后率大军来砍了这个把她欺负得这么彻底的坏男人。
但在慕容铄的心里,摆在他眼前的这幅画面却是很好笑的。
初时被他误认为小动物的她,此刻紧抿着小嘴,小脸上还挂着两串未干的泪水,一双水灵的大眼写满了伤心,但更多的火气堆积在里头,让那双本来就够大够亮的杏眸变得更加晶灿。而她那套在身上显得过大的披风,松松垮垮的,令她走一步就得拉回滑下香肩的衣领,走两步就得撩高会因踩到而绊倒她的裤脚,沉重的军靴更令她走起路来左扭右拐的,就像名刚学走路的小娃娃般有趣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