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一词,不知道从何时而起,被修真界的修士们所接受,阵法以一人或者几人之力爆发出的恐怖力量往往非常庞大。从古籍之上的逆天洪荒阵法到由江湖之上普遍应用的兵家阵法,无不显示出无穷的威力,无奈,可掌握此阵法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即使掌握了也只是其中皮毛,强如阵法大师张宇,也仅仅是将兵家阵法之中的天地人三才之阵融合于熔炉之外,便生成了无穷威力,几百年来,无人可破。可见阵法的威力有多么恐怖,而张权所掌握的更是其中一点皮毛,即使如此,此阵法仍不容小觑。
演武场上一尘不染,甚至连一粒沙子都没有,在张权抛出石子的那一刻,似乎有风声自孔凡耳边而过,那石头抛出的有些玄妙,却在落地的一瞬间,如同在演武场上生了根,如同一粒种子一般,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生根发芽,无数数不尽的藤蔓迅速生长,片刻间绿意盎然,此时已是秋季,炎宗演武场边的槐树之下满是落叶,这一抹绿意在刚刚出现之时便已经引起了,众多师兄弟的注意,向张权投去的眼神也满是崇拜,英才榜上之人,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藤蔓的生长似乎没有尽头,未过两息便已将演武场填的满满当当,阵法之中孔凡的身影早已被那绿色的藤蔓淹没,远远看去,炎宗演武场上竟是一个由绿色的藤蔓组成的迷宫,迷宫蜿蜒盘旋,似乎从哪条路走出,都是死路。
孔凡被困在其中,也有些慌乱,因这阵法与天地人三才之阵不同,虽然威力比之三才阵小了太多,但却精在一个“魂”字之上,迷魂,这迷魂阵之中,没有人会攻击你。阵内也只会有你一人。你要战胜的不是别人,而是另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自己,修真界常常将其称之为心魔。
它平常根本不会出现,却又时刻伴随在你的左右,每个人都会有心魔,而每个人的心魔又会有所不同,有人在融武境迈入固本境之时便会遇到,也有人到了结丹之时,才会遇见,总之,修真历史和从小经历的事情不同,心魔威力也有大有小。而迷魂阵则是把你心中潜在的心魔无限的放大,让其提前出现,若战胜了,则迷魂阵不攻自破,在你战胜心魔的那一刻,便会消失,若没有战胜,则炎宗两位固本境后期的炎宗弟子会直接飞入阵中,将其救下。避免发生心魔反噬的事情。
孔凡昨日的惊天一笔,已经大大震撼了炎宗的弟子,今日来到此处观看的弟子则变得更多。都听说此人能画出神物金翅大鹏鸟,今日倒要看看有何能耐,但更多的人则不以为然,灵力天赋自然出众,但阵法和灵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没有人会认为孔凡是个全才,即使孔凡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结果会是怎样的。他站在演武场中并没有动,身前身后如同城墙一般的藤蔓已经将他带入了一个新的空间之中。
身前身后的翠绿之色让秋日里看惯了泛黄树叶,枯萎植物的孔凡眼前一亮,看着面前由藤蔓编织而出的小道,孔凡犹豫了一下,迈步向前而去……
阵外,张权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罗盘分八卦,材质也是普通的青槐树所制,比起阵法大师张宇的罗盘在品质上不知道差了多少倍,但张权却对这张罗盘爱护有加,此时罗盘忽然凭空转动起来,而放在罗盘之上的一粒圆珠则在八卦罗盘的转动中,也随之慢慢移动,张权端坐桌前,凝神观看,阵法测试,终于开始。
而此时在一处炎宗悬崖隐蔽的钟乳石洞之中,朦朦胧胧中似有异物蠕动,这异物浑身长满倒刺,四肢生出毛茸茸的爪子,此刻似在融合,而其脖颈以上竟是一颗人头,这时,融合似乎到了关键的时刻,那人头之上眼窝深陷似乎只剩下了一张人皮,眼仁之中都是浓浓的红色,眼窝之下,鼻孔已经豁开,一条狰狞的裂痕从额头处一直延伸到其脖颈之下。在旁边散碎的布料可以看出,这正是炎宗之人,而从布料穿着上来看,此人在炎宗之中竟还担任职务。若是普通弟子,断然不会有如此布料的道袍,而更深处的一处钟乳形成的石窝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妇人抱着一个看上去大概才有七八岁的孩子瑟瑟发抖。此时看去,衣衫之上竟是破烂不堪,竟是被这邪物胁迫到此。
“咯!咯!咯!耀剑宗,我此时融合了妖灵之体,看你如何才能降我!”
那声音发出竟是比九幽之冰还要冰冷,听到这个声音,那妇人竟然眼睛一番,承受不住这声音刺耳,直接昏了过去。云雾再次遮盖了这本就隐藏极深的洞穴。此处就像普通悬崖一般无二。
孔凡走在那藤蔓之墙中,左拐右拐,却总不见尽头,绿色的藤蔓猛地看去绿意盎然,但若眼前总是绿色,并且茫茫没有尽头,任谁都会心声烦躁之感。
此时半个时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孔凡仍然还在阵中,不得破阵要领。心中顿时起了烦闷,一簇火球脱手而出,直接爆开洒在那青藤之上,青藤遇火,虽有湿气,但却在片刻之间熊熊燃烧起来,但令孔凡目瞪口呆的是,青藤虽然燃烧,却未损毁一丝,还是城墙模样,所不同的就是藤蔓之上有了熊熊火光,孔凡顿时感觉十分棘手,却又无何奈何,索性坐在了原地,盘膝坐下,想着破阵之法。
大阵之外,张权看着八卦罗盘之中翻滚的一粒黑石,目露得意轻蔑之色,这孔凡在灵气上固然天骄,在阵法造诣上却没有任何天资,如此猛撞的行事,只是在浪费时间,对于破阵没有任何帮助。此时应闭目冥想,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高峰,心魔出现之时,也好有应对之策。
此阵的阵眼,就是本身,心魔在心,破心魔则阵破。
慢慢的孔凡安静了下来,脑海之中一刻不停的旋转着,想着破阵之策,此时阵中死寂,阵外之人却也是凝神屏气,猜测孔凡是否能创造昨日的辉煌。
迷魂阵,迷惑其魂,是为迷魂,在加上阵法二字,虽是普通的再普通的阵法,仍然威力非凡。
不知道何时,孔凡的心中起了火,那是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场景,父母眼神慈祥的沐浴在大火之中,嘴中却喊着:“小凡,小凡,快过来母亲这里。”
不知不觉中,孔凡的眼前已经感受不到了任何声音,六识在这一刻关闭,而自心中而起的烈火,熊熊燃烧。孔凡此刻却是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或者寄托在情感之上,又或者以某件物品来寄托哀思。
而孔凡心中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和父母团聚,看着火中的父母,他即使不想沉沦,但本心却仍然控制着他一步一步迈出。心魔在此时到来了,而此时距离他进阵的时间,已过一个时辰。
阵外众人表情各有不同,孔七面露焦急,萧腾面露思索,而众弟子的眼中则是好奇。
因为炎宗有一人,修为仅仅在王神风之下的一人名为花开,此人容貌俊美,修为不俗,进入炎宗未过数年,便已蹿升至英才榜靠前的位置,可算是一鸣惊人。此人天骄,有又因为容貌酷似女子,所以引得炎宗众女子倾慕,男弟子则是心中嫉妒,但却无可奈何,这种天资,是娘胎之中带出,没有任何公平可言,所以他们也只能是嫉妒罢了。
花开也确实勤奋,加上其天资聪颖,在宗门长老烈焰真人的调教之下,修为节节蹿升,成为近年来,门派大比中夺冠的热门人物,一身修为,加上那俊美的相貌,真可谓是花见花开。
这个时辰,也正是花开师兄破阵而出的时辰,无形之中,人们已经将孔凡与那炎宗天骄的花开相比较。但此时孔凡却在梦中经历着又一场悲欢离合。
“母亲大人。”孔凡立在烈火之外,眼中淌下泪水,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期待着与父母见面,即使是在梦中他也不愿意醒来,这便是他的执拗,他的心魔。
“凡儿,你还不过来?”
烈火之中的孔武仍然威严,孔凡不由自主的向烈火之中的父母而去,梦境之外,打坐的孔凡忽然站起,双眼紧闭。却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前方不远处,大概有三步的距离,孔凡打出的火球正在熊熊燃烧在藤蔓之上。若再向前,必定葬身火海。
梦境之中的情景与迷魂阵中的情景何其相似,看着父母,孔凡却更加的不由自主,就在其离父母还有两步之遥的时候,他才猛然停下,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孔凡猛然凝神看去,果然发现了不同。
父亲在风华镇之时每日走南闯北,手中不是握刀,便是握枪,左手早已经生了厚厚的老茧,那时,幼小的孔凡还询问过父亲,父亲只是笑笑却没有回答。
而此时从火中伸出的这只手,很细腻也很光滑,没有任何的老茧,若不仔细看,自然分辨不出,但若凝神细看,便可看出分别,这手,不是父亲的。
轰!梦境之中的孔凡脑海之中瞬间一片轰鸣,他不想怀疑,更不愿意去怀疑,但这只手确实不是父亲的。那曾经沾满了老茧的大手,抱过他,扶过他,他对那只手已经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孔凡定了定神,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孔武的手上,孔武的眼神之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精芒,若不细看,自然不会看出。但孔凡之前有了警惕,此时却也假装不经意。虽然看到,却也假装没有看到一般。
面前二人,孔武夏依依边走边聊,孔凡在后边慢慢跟随,这是风华镇的街道,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那么的熟悉,面前还有父母,若是之前没有发生狮子岭的事,恐怕我也许会如爹一般,当个镖头吧!
此时孔凡目光清明,哪有一丝被迷惑的样子,但他却不想就此醒来,他想再呆一会,哪怕是片刻,也好,他有些想家了。
而此时阵外却喧闹无比起来,那孔凡放出的火球,沿着藤蔓徐徐燃烧,如此长的时间竟然将整个迷魂阵中的藤蔓都已点燃,藤蔓之上有了火,冒出浓浓黑烟,场面充满了危急之感,而此时的孔七早已坐立不住,心想停止测试,也不能让困在阵中的孔凡有任何危险,而萧腾则是面色严肃,看着那用出迷魂阵的张权,面色不善,大有若不停止,要你好看的架势。
张权看了看桌子上的八卦罗盘,干咳一声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孔师弟,如今正在阵中与心魔战斗,不能有任何的侵扰,否则有生命之危。”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雕花瓷瓶,倒出了两滴清水,对着那八卦罗盘轻轻一弹,大火瞬间熄灭,青藤还是青藤,迷魂阵自然还是迷魂阵。
孔七心中十分不满,心想修真之人果然阴险,这张权明明就是在为难孔凡,有此物为何之前大火刚燃之时使用,偏偏要在孔凡与心魔战斗,分不开身之时才拿出来使用。
心中也是暗暗的记下了这笔帐。
梦境之中,孔凡也终于在孔府门前停下了脚步,孔武和夏依依在前方迈步入院,感觉孔凡没有跟来,孔武便回头喝到:“小凡,你还不进来?”
“你们够了吧!”
孔凡此时有些忧伤,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你在说什么?还不随为父的进府?”
“住嘴!”
孔凡大吼一声,声音便的更加沙哑。但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区区迷魂阵也不过如此,你到底是谁?冒充我父母有何意图,快快现出真身?”
孔府门前的孔武明显一愣,脸色从惊讶变成暴怒,随后又变成了阴笑。
“嘿!嘿嘿!我是谁?我就是你呀!你怎么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了?”
砰的一声,面前的孔武和夏依依猛然消失,而出现在孔凡面前的则是一个一脸坏笑的男子,这男子身穿花色长袍,看起来更像一个浪荡公子,手拿一只折下来的菊花,在手中把玩。
孔凡忽然觉得面前之人眼熟,定睛一看,头皮立刻发炸,此人,与自己一模一样,除了穿着,便是连手臂上一块胎记的形状都没有任何区别。
孔凡眯起眼睛,盯着那人手中的菊花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喜欢菊花,更从来不碰菊花,你捧着你的菊花,马上给我消失!否则,孔某的破晓便要杀人!”
话音刚落,破晓发出一声巨响,直接戳在了孔府前,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之上,嗡嗡作响。
“哟!你怎么如此之凶,我把我的菊花给你好不好?你不要赶我走!”
孔凡顿时胃里一阵翻腾,似有异物就要喷出,若是自己是这副模样,孔凡宁愿去死。
“受死,你这妖孽!毁我形象!不可饶恕!”
说完孔凡抓起破晓,对着面前的花衣孔凡一棍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