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的一声孔师弟,让场外顿时起了喧哗,张权素来骄傲,出了大师兄王神风,二师兄闻花开,基本上对谁都是仰起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其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如今肯低下头,叫孔凡一声孔师弟,自然是对孔凡的认可。但让众师弟更为目瞪口呆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张权从檀木桌子后面站起,收起了罗盘,几步走到孔凡的身边,拍了拍孔凡的肩膀,随后说道:“孔师弟随我来吧!二师兄还在囚火殿等你哪?”
张权的声音如同对自己的亲弟弟说起一般,看在众位师弟的眼中,却是惊讶万分,他张权是什么人,炎宗阵法造诣上数一数二,在年轻一辈的天骄中,已是小有名气,此时竟然甘愿为孔凡引路,众师弟中很多人都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此时,张权的举动正是一种示好,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缘由,自然也属正常,控制阵法的人,对阵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发生了什么事,演武场边的众师弟不知道,张权也没有点出。
此事除了孔凡之外,知道的人只有张权,走动间,张权对待孔凡的态度更加亲密,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张权前后态度的不同,让孔七和萧腾也有些疑惑,但既然孔凡没有显现出厌恶和警惕之意,二人此时也不便上前阻拦,此时任由张权引路,前往门派试练的最后一个测试点“囚火殿”
若是谈到“炎宗”便没有人不知道“禁火殿”和“东皇之钟”,东皇钟是一代神物,威名远播,与东炎其他宗派的神物齐名。而“囚火殿”在东炎则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囚火殿中凝聚了来自东炎四面八方各各领域的火种,这些火种都是门中长老或修为通天之人自各种凶地深渊中找出,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其带回炎宗,囚禁在这个大殿之内,所以炎宗之内,除了阵法之外,以火为尊,许多心法和法术也都是从火之上衍生而出.
囚火殿坐落在炎宗一处独立的山崖之上,山崖被大神通者生生劈开,看上去如同一根擎天巨柱,而在这柱子的顶端,建造了一间大殿,在大殿与炎宗宫殿群之间,由精钢制成的铁索之桥连接,桥上铺满了厚厚的黑色石板,走上这铁索吊桥,便有一种身在云雾,恍为神仙之感,此时,张权与孔凡二人并肩走在铁索吊桥之上,眼中恰恰望见一片火红的炎宗宫殿群,特别是炎宗主殿,与这囚火殿遥遥相望,竟是在一条直线之上一般,二人跨过铁索吊桥,整个囚火殿就在眼前。
只见一尊天神塑像横跨而立,一手握着一把巨大的方天画戟,另一只手臂则隐隐的横在囚火殿之前,那天神面色威严,看上一眼都觉得有些恍惚,随着天神的目光而去,看到的正是炎宗正殿之前的东皇之钟,天神巨大,嘴角微微弯起,看上去似笑非笑。一身巨大的铠甲在骄阳之下发出暗金色的光辉。再向天神身后看去,孔凡顿时心生壮阔之感,只见那囚火殿正门台阶之下,由三块巨石构成,几乎能容纳数十人并排行走,台阶铺就的巨石之上有光晕流出,乍看之下,如同流水潺潺而过,而石阶之上的大门,则是呈现出更加冰冷的白色,与门前而立的暗金色天神雕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在孔凡看来,炎宗建筑都呈现出红色,是因为炎宗崇尚火,炎宗弟子爱火,懂火,没有理由去选择冰冷的白色,却不知道为何囚火殿却是通体呈现苍白之色,踏过铁索之桥的一瞬间,孔凡似乎都感觉到了囚火殿本身透出的刺骨寒意,这于天地熔炉之中的炎热不同,给了孔凡一种特别奇特的感受,孔七和萧腾因为是第一次到此,也是四顾观看,面露惊异之色。
似乎看出了孔凡心中的疑惑,张权适时的解释道:“炎宗以火为尊,火种自然便是炎宗的根基,不容任何人亵渎,但火有千万种,带给别人的往往是毁灭,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火种难存,一些稀有火种更是难以利用,为了将火种保存下来,炎宗开宗祖师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从遥远的白峰山引来万年不化的巨大寒冰,劈开炎宗一处悬崖,建造了这囚火殿,用来专门存放四方而来的珍贵火种,而这寒意,便是那寒冰发出。整个囚火殿都是一块巨大的寒冰雕刻而成,没有缝隙,如同洞府般的是一个整体,开宗祖师真乃神人。”
张权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发出对开宗祖师的崇拜,曾几何时,他也曾梦想成为祖师那样的人,孔凡听着张权的讲解,又对炎宗多了一分了解,二人经过了巨大的天神雕像,在三块巨石台阶处站定,后方是孔七与萧腾二人,众弟子在经过吊桥之时便自觉的在天神雕像之前停下,孔七和萧腾跟着孔凡,片刻间也走出了老远,与众弟子拉开了距离。
张权回头,一股骄傲之意油然而生,似乎,不屑于与二人说话,但碍于孔凡在场还是硬着头皮仰着头说道:“二位请留步,囚火殿严禁踏入天神三丈之内,考虑到二位是孔师弟的朋友,才允许两位多行几步,此时就在此等候。莫在前行!”
身在前方的孔凡听到张权语气不善,立刻皱眉。谁料张权似乎早就预料到此一般的回过头对着孔凡轻声说道:“孔师弟莫要见怪,我如此说是因为此地有个守门人,此人修为高深,颇为难缠,若是被他知道,恐怕这入门试练都要被其搅黄……”
谁知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那天神雕像的头顶之处传来一声冷哼,张权顿时脸色难看,快速嘱咐了孔凡几句,便要遁走。
“是哪个火崽子在此乱嚼舌根子。”
随着那声音,一团毛绒绒的圆球从天而降,还未抵达地面,孔七连带萧腾竟都被生生逼退三丈,正好是天神脚下的位置。若说孔七修为较浅,被逼退也就罢了,那萧腾一身修为在东炎也算是上游之人,却被那人的气息逼退开来,可见此人的修为多么高深。
“孔师弟,开门便可进行火的测试,我今日便走了。”
张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如同没见到此人一般,匆匆与孔凡告别,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直奔铁索吊桥而去,就要离开。
“给我滚回来!”
此时一声狂吼,那奔走的张权却不受控制一般被吸回到了孔凡的身边,脸色看上去已经阴沉似水,似乎大难临头一般。
空中毛绒绒的圆球此时终于飘下,落在孔凡面前,孔凡定睛一看,最先看到了那层厚厚包裹在其肥胖身体之外的貂袄,貂皮之上兽毛鼓起,使其看上去可不就像是一个圆球,此时他双手背在身后,腿上只有脚露在外面,其他部分都被貂皮覆盖,而那脚上都踏着不知是什么兽皮制成的靴子。满脸的横肉堆在一起,将本就微笑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一双大嘴之上油光水滑,像是刚刚吃过油腻的东西一般。
这人一落地便走上前去,揪其张权的耳朵便出声呵骂,孔凡细细观看,这人最起码也是炎宗的长老级人物,却不知为何,没有半分长辈的模样,污言秽语,让人听了连连皱眉。
张权的面色由黑便白,又由白变红,待到这人骂到张权师尊的时候,张权才硬着头皮顶了一句。
“袁前辈,请不要辱及师尊!”
“辱及师尊,你师傅云武阳,你师祖张宇见到我都要低头作揖,你在此没大没小的乱嚼舌头,看我不撕下你的耳朵下酒喝!”
那被张权称作姓袁的前辈旁若无人,越说越是生气,似乎真的要将张权的耳朵揪下。
这人竟然姓袁,果然人如其名,正在这时,被生生推离三丈的萧腾刚刚的惊异之色慢慢归于平静,这人,他认识。此时,见到张权已经呲牙咧嘴,萧腾苦笑着摇了摇头,干咳一声,才开口说道:“袁无命,你这死胖子什么时候上炎宗当起了看门的?”
“咦!”正在呵斥的袁无命,轻咦一声,才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萧腾负手而立,面带笑容,看着他。
“是你,满江红,你好好的赵家不待,跑到这鬼地方来干嘛?”
袁无命放开了张权的耳朵,但似乎不解气,又狠狠的在张权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这才罢休,此时轻啐一口便不再咒骂,张权见机赶紧从地上爬起,几乎是翻滚着离开了囚火殿。
“赵家已灭,我此时也是追随孔少爷来炎宗拜师学艺,这些暂且不说,你不是三年前去了白峰山,今日怎会在这炎宗出现?”
袁无命此时叹息一声,才低声说话,面色带着郑重。
“世事难料,白峰山已不是昨日的白峰山,若不是炎宗长老舍命相救,恐怕此时,我已成为那白峰山上的冰雕,此时能在此苟延残喘,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难不成,它又再次消失了?”
萧腾神色露出震惊,这才脱口问道。
袁无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久。身后,看热闹的弟子早已轰然散去,遇到这守门人,更是看到了张权被折磨,他们哪敢在此停留片刻,恨不得多长几条腿才好。
袁无命转过身去,看着孔凡,说出的话却是问萧腾。
“这便是你所说的孔少爷?”
萧腾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此子不错,前几天的幻化之术,我也看过,日后必成大器。”
“不仅如此,他还是我的梦魇,是我梦中之主。”
袁无命眼中闪出惊色,看着孔凡的眼神在片刻间就变了几变,却没有再说什么。而孔凡则是踏上巨石三层台阶,一手推开了囚火殿的大门,一股滔天的热浪在推开白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耀眼的火光摇曳不停,比天地熔炉之中强烈百倍万倍的窒息之感猛然出现,几乎让孔凡喘不过气来。
一抹亮光如匹练般直奔孔凡而来,在其还未反映之下,化成了一人,这人脸上带着微笑,一身蓝色的道袍穿在身上,在其肩膀两侧则有一簇白色的火苗忽隐忽现,而在其手中则是飘着一缕天蓝色的火苗。
“我叫花开,花见花开的花开,你便是孔凡,孔师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