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答案似乎来得晚了些,某些误会已经形成,不可能一时间抹去。夏闻樱抽回了自己的手,声音平静而淡然:“很晚了,睡吧!”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现在的他们还在逃命,还不是谈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的时候。
隔壁的房间里又传来了风尘女子夸张的叫喊声,看来她今天晚上招待的这个客人精力出奇的旺盛。忽然女子的喊叫变成了惨叫,还伴随着哭泣,似乎遭遇到了某种非人的折磨。
夏闻樱猛地坐了起来,竖起了耳朵。
文哥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睡吧!这种地方,这种事情常有,尤其是在日本,这也许还算是他们的某项特种服务。”这个男人也没有睡着,他依然保持着相当的警觉性,暗自守候着屋内的其他同伙,希望他们能睡得安稳。
惨叫声一直不断,甚至越来越悲,风尘女子所受到的折磨似乎越来越痛苦,她开始哭叫着请求客人能放她一马,而那个客人似乎没有丝毫心软的意思。
“砰——”有重物撞击在了墙壁上,像是风尘女子的身体。
夏闻樱惊得站了起来:“天,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这里的老板娘呢,她难道不管吗?”
薛航叹了口气:“这就是日本人的职业精神吧!”
“哐——”木器碎裂的声音,风尘女子的声音已经哭得沙哑,带着绝望。
“叭——”夏闻樱拧亮了电灯,“不行,我得去看看。”
文哥也从地上坐了起来:“老疤,我们现在这样子,不太方便出面。并且,我们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说不定他就跟山口组有关。”
文哥说得没有错。夏闻樱犹豫了。
可隔壁的虐待戏码似乎越演越狠,那个客人虽然没有出声,可从那屋子里传来的声响可以听得出,那个女人正在承受他的殴打。
“砰砰砰——”薛航捶打着墙壁,用日文表示抗议,“吵死了,还要不要人睡啊!”他的本意是想借公德之心,达到制止这个男人继续虐待那个女人的目的。
可是,那个男人不但没有停止自己的变态行为,反而将那个女人打得更厉害了,还伴随着凶狠的带着酒意的咒骂:“我让你哭!我让你叫!……”
女人尖锐地发出了一声抽搐,类似于嗓子内的空气被掏空一般的感觉,然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夏闻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顾不上其它什么,拉开门,就冲了出去,文哥和薛航紧跟其后,一同去看看究竟。
“开门!开门!”薛航用日文叫门。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人应。
文哥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门应声而倒。只见一个全身裸露的女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一个男人手执着皮带站在她的面前。
听到人有破门而入,男人愤怒地转过头来……
天,竟然是他们最不想见的一个人——韩唯。
眼前的韩唯,凌乱的头发,恍散的眼神,酒气冲天的呼吸,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眼神的焦点聚集了起来,看清楚了来者是谁:“薛航?夏闻樱?哈,整个山口组的都在找你们这对奸夫**,没想到居然让我给撞见了。”说着,他朝身边放着的外套扑去,却被文哥抢先一步,将外套抢到手,并搜出了手机,掀干后盖,卸下电池,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切断了对方通风报信的途径。
与此同时,薛航一拳头挥了过去,正中韩唯的下巴,后者身子一偏,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一会,他又爬了起来,坐着,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恨恨地看着薛航:“奸夫打亲夫,真是太没天理了!”
薛航纠正了对方的措词:“你只是前夫而已。还有,像你这种人渣,是人都想打你一顿。”
韩唯不屑地呸了一声:“我怎么就人渣了?我又没有搞别人的新娘子,我又没有不要脸地跟别人偷情,我不过就是玩个鸡,光明正大,花了钱,你们管得着吗?”
夏闻樱懒得理这个人的明嘲暗讽,她走到女孩子的身边,探了探她的气息,还活着,然后,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是伤痕,最明显的伤口是在额角处,破了皮,鲜血淋漓,将她的一张脸糊得看不清楚五官,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而她的意识,也似乎在鬼门关处徘徊,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夏闻樱用被子裹住女孩子裸露的身体,愤怒地转向恶行的施暴者:“性工作者也是有生命的,不要以为你花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一样得坐牢!”
“性工作者?”韩唯用一种极度蔑视的目光放肆地在夏闻樱的身上游移,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委琐:“好文明的词汇啊——我呸。鸡就是鸡,别跟我装他妈的什么工作者。哦,我想起来了,你也是鸡的女儿——性工作者的女儿。”韩唯刻意地将那几个特别的名词讲得又慢又重,想要加重对夏闻樱的污辱:“不但你妈是,你也是!你他妈的当初不也是为了钱把自己给卖了吗?你也是鸡!”
“啪——”一个耳朵扇在了韩唯的脸上,出手的是薛航,韩唯吃痛,一下子又暴跳起来,开始还手:“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也不过是一个嫖客而已。”
薛航的身手明显比韩唯好许多,没多久,韩唯就败下阵来,被对手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过神情依然高傲:“我劝你们对我还是客气点。山口组的人到处在抓你们,你们迟早都会被他们抓住的。如果你们现在肯乖乖就擒,对我客气点,说不定我还能在山口先生面前,替你们说几句好话。”
薛航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我宁愿一辈子回不了国!”
“回国?”地上的女孩子的神志忽然之间清醒了许多,她咬着嘴唇开始哭泣:“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用的是中文。她是中国人。
女孩子拉着夏闻樱的小腿,又惊又怕地恳求道:“太太,你行行好,救救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国。”
夏闻樱更加愤怒了,恨不得也上前去踹韩唯几脚:“她是中国人,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太没有人性了!”
韩唯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任何指控:“偷渡客而已。”
这时,大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家店的老板娘明知道自己手下在被韩唯折磨也不敢出面制止他的暴行,估计就是被韩唯抓到了这个把柄。收留偷渡客或者利用偷渡过来的女子进行这种情色交易牟取暴利,在日本,是要受到很严厉的惩罚的。
地上的女孩子抽泣着:“我是被骗来的。那些人告诉我,在这里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有很高的薪水,我是花了三万八千块钱的中介费才偷流到这里来的。可是没有想到……我要回去!我要回国去!”
这女人真是太无知了,日本的失业率那么高,就连他们本国的民众都找不到工作,还哪来的什么好职业给偷渡客?可总有一些财迷心窍的人听信了蛇头的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谎言,结果把自己送到了这种肮脏的地方,被人卖来卖去。
三万八千块,换来了一个卖身的机会。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女孩子开始忏悔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报警,让警察来抓我,把我谴送加国吧。这里太可怕了,比地狱还可怕。再呆下去,我尽早都会没命的,救救我!我求你们救救我!”
韩唯:“他们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可能救你?”
他说得并没有错,现在的夏闻樱他们的确没有救她出苦海的能力,报警,会招来警察,也会暴露他们的行踪,让山口组的人找到自己。而如果扔下这个女孩子不管,她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韩唯看见夏闻樱恨得几乎把指甲掐进了肉里,十分快意地说:“淫。贱的女子,都是遭到惩罚的。都该死!”
他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故意说给夏闻樱听的,并且他看夏闻樱的眼神也带着浓厚的恨意。
也许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整夜都没有露面的老板娘终于鬼鬼祟祟地从门外探出头来。
“出来!”薛航一声怒喝。
老板娘战战兢兢地站到了众人面前,脸上的粉涂得很厚,是那种日本戏曲里才会见到的惨白,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不过从她低头时所显露出来的新长出来的白发,可以判断出,她绝对不再年轻。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老板娘的全身颤抖着,她无法判断这间高房内的客人的真实身份。
而韩唯见到她,却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地尖叫起来:“我是山口组的人,这几个人是山口组的逃犯……”
还没有等他说完,他的腹部又挨上了一拳。
老板娘尖叫起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听见!”